是夜,苏镜坐在火堆旁边,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大黑狗,突然说道:“王哥,今晚让狗子跟你一起去焚尸房里吧。”
王大头子正在给火堆加着碳,有些疑惑:“怎么了?”
“这家伙怕冷,老是半夜钻我被子里来。”苏镜找了个借口。
他知道大黑狗对焚尸这件事有着近乎着魔般的执着。
如今周敢来了,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再兼职焚尸匠,让大黑狗跟着王大头子,也许不错。
还可以保对方的周全,一举两得。
“这样啊,好啊。”王大头子自然没反对,反而是伸手摸了摸狗子的头。
郁郁寡欢的大黑狗瞬间开心了起来。
火焰熊熊燃烧,溅起的火星子“哔啵”作响。
这一夜,苏镜睡得还算安稳。
温暖如夏的焚尸房中,王大头子将一具尸体推进了焚尸炉中,再往里面浇了一瓢火油。
刚坐到椅子上,就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困意。
摇了摇头。
这才刚刚开始,怎的就犯困了?
王大头子起身喝了杯水,打算缓解一下。
但很快,这股困意就如同连绵潮水一般络绎而来。
没过多久,王大头子便坐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旁边的大黑狗忽然抬起了自己的狗头,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得意的笑。
凡人,还想与狗爷斗?
大黑狗一个囫跄爬起身来,窜到鼓风机边开始努力推动起来。
翌日。
悠悠转醒王大头子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三个骨灰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早餐依旧是小丫头做的面条。
几个人围坐在凉亭中。
冬日清晨的雾气随着房檐流动,很是清冷,但喝着面汤,身体总算是能暖和一些的。
“咚咚咚。”伴随着流动的雾气,义庄的大门也被人敲响。
“我去我去。”王大头子刚好喝完碗里的汤,用袖子擦了擦嘴便起身。
推开房门的刹那,王大头子愣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阿奴,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碎花的袄子,看起来有些土气,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如水般美丽的脸庞,带着微微的红润。
阿奴姑娘臂弯提着一个篮子,用布料盖着。
王大头子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赶忙侧开身子:“阿奴姑娘,快来里面坐。”
谁知阿奴却是摇了摇头,笑着将手中的篮子递过来,说道:“王哥,这是我娘做的酥糖,吩咐阿奴送些过来。”
说着,便掀开了那块布。
篮子里面,一块块酥糖摆的整齐。
“啊这……”王大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老太太没生俺的气吧?”
之前他一直在撮合苏镜与阿奴的事情,还跟老太太打了包票。
后来得知苏小哥对人阿奴姑娘根本没什么心思,这事自然而然黄了,王大头子也就没好意思去面摊上。
阿奴姑娘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自然也不知道王大头子值得生气是生哪门子气,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王哥,谁啊。”苏镜见王大头子站在门口一直没动,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看见是阿奴之后,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阿奴姑娘,在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镜对阿奴的心思那是一个门清。
虽然不知道王大头子是如何入了人姑娘法眼的,但阿奴自己也说了。
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苏镜这句话闹了阿奴一个大红脸,连忙将篮子递进王大头子手里,而后转身就想走。
结果刚走两步,又折过身来。红扑扑的脸蛋在清晨的薄雾里煞是好看。
“阿奴姑娘?”
只见阿奴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低着头递了过来。
王大头子下意识接过,刚抬头,就看见阿奴也正抬头看着自己。
眼睛真好看啊,就像流动的湖水,好像藏着什么莫名的东西,让人忍不住就想陷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苏镜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王大头子才回过神来。
“阿奴姑娘呢?”
“早走了。”苏镜蹲在门口,啃着馒头,问道:“你不看看手里的东西?”
王大头子这才反应过来。
手里是一张粉色的手帕,带着女儿家独有的淡淡香味,展开,手帕上用丝线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王大头子看了许多,然后学着苏镜的样子缓缓蹲了下来。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片小小的,在雾气弥漫中降落。
“苏小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配吗?”
苏镜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接住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
京城的第三场雪来得突然,毫无预兆。
义庄的几人倒是清闲,生起了火堆,坐在凉亭里开始赏雪。
“或许可以再做个池塘,光有个亭子太突兀了,夏天的时候还可以养养鱼。”罗有福突然说道。
自从义庄稳定下来之后,罗有福的心思就放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