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只是座小城,虽然没有宵禁,但天一黑,整座城就顷刻间在夜幕里沉沉睡去,只偶然响起一两声犬吠,又很快平静了下去。
子夜时分的寒冷不停敲打着顾清寒单薄的身体。
为了不惊动巡夜的官差,她并没有选择坐车,而是和冬伯一人提了个灯笼。
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一隅之地,今夜的天气并不算好,厚实的云朵遮住了月光,显得周围格外昏黑。
“小姐,这可靠吗?”冬伯说话的时候满脸忧虑。
下午的时候,他从客栈小厮那里听说了这老宅的事情。
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凶宅啊,不少人都声称在里面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自己这条老命交代了不要紧,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
哎,老爷,您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啊。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宅邸,冬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门敞开着,宅门顶部悬挂着的废旧灯笼已经褪了色,在风中不断摇曳着。
“进来吧。”就在这时,从老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声音沙哑,在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有些鬼魅。
两人的脚步顿时停住,顾清寒紧咬嘴唇,握着灯笼的手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小姐,让老夫进去吧。”冬伯赶忙说道。
顾清寒却是摇了摇头:“不了冬伯,事关我父亲的安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只要看见哪怕一丝希望,就绝对不会放手。
房顶的黑暗中,苏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此时的苏镜已经将自己的行踪隐匿到了极致,若非对方法力和道行要比自己高上很多,绝对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自己倒要看看,这所谓灰大仙的肚子里,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
顾清寒提灯走进了宅邸中,冬伯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两人就这样穿过了前厅,来到了白天易古东进入的那个院落外面。
“自己一个人进来。”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近乎命令的口吻。
顾清寒咬了咬嘴唇,说道:“冬伯,你在外边等着吧。”
“可是小姐……”冬伯有些着急,连忙说道。
“没事的冬伯,如若,如若我没出来,冬伯自行离开便是了。”顾清寒似乎是做了必死的决心。
在世家大族里长大的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间大部分事情的收益与风险,永远都是成正比的。
自己父亲已经是病入膏肓,全靠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吊着一条命。
父亲死后,那些蠢蠢欲动的族老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夺权的大好机会。
而自己一个弱女子,弟弟更是未至成年,怎么可能是这些老谋深算族老们的对手。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与死亡何异?
所以就算是有风险,为了救父亲,顾清寒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
冬伯张了张嘴,在此刻千言万语却哽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走进这黑暗的院落里。
然后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想清楚了,若是小姐真出什么事,自己第一时间赶回津门,将少爷接出来。
自己跟着家主的这些年,也是留下了一笔还算不菲的积蓄。
顾清寒行走在黑暗中,说心里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从小到大,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勇敢过。
没多时,她走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伸出手想要推开,那房门却是“嘎吱”的一声自己开了。
顾清寒吓了一跳,手中的灯笼差点落在地上。
“来了。”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太婆从房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三炷香。
顾清寒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摆放着一个高大的神像。
那神像的上半身藏在黑暗里,只看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下半身站在一个莲台之上。
老太婆手中拿着香,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嘴里念念有词地将那三炷香插在了神像前。
而后缓缓回过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借着房间里摇曳的烛光,顾清寒都能够看清对方那黄到发黑的牙齿。
“进来吧。”老太婆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顾清寒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
可还没走两步,那门又“嘎吱”一声,自己关上了。
顾清寒被吓了一跳,冷静之后,这才观察起了房间里的格局。
整体来说房间里面十分昏暗,只在佛像前点了两盏油灯,照不了多大的范围。
佛像两边是两根高大的木梁,木梁上似乎写着什么字,但因为灰尘的缘故看不太清楚。
老太婆并没有理会走进来的顾清寒,而是走进了一旁的黑暗中。
那里摆着许多架子,佝偻的身影在架子中走动,时不时动动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