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漫天风雪中,黑色的城池充满着决绝,肃杀的味道。
作为关宁锦地区的咽喉,宁远城一向是重中之重,这也是为何建奴屯兵边境,大梁天子宁可从离锦州更远的山海关调兵,也不提宁远的原因。
吴喜作为宁远城的戍边大将,此刻站在城墙上,却是有些头疼。
“小三,何帅的命令你也看到了,这一下就要抽调走一半的兵力,实在是让人难办啊。”
被他称为小三的男人名为季阳。
与何永秋与刘清山相似,吴喜与祖洋也是对配合默契的搭档。
祖洋在家里排行老三,故而被叫做小三。
若不是关系足够好,旁人是不敢这么叫的。
祖洋看着宁远城外的漫天风雪,道:“看来何帅那边所面临的压力,的确很大啊。”
是的,和吴喜不同,祖洋思考问题的方式更直观也更全面。
他想到的并不是一下抽掉宁远城内的半数兵力,想到的是这么做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建奴扣关,大兵压境,又有蛮戎在一旁虎视眈眈,说压力不大,是假的。
何帅虽然创造过很多光辉与不可思议的战绩。
但,他也是个人。
“是啊,何帅他也不容易。”吴喜揉了揉额头。
“放心吧,蛮戎经过右边王大败,所剩主力已然不多,若是真来宁远,我们只需坚守不出,凭借剩下的兵力,也足以抵挡三个月,那时,何帅早就能将他们包上饺子,然后,一口吃掉。”
祖洋淡淡说着,似乎并不担心。
“是啊,只需要坚守不出就好了。”吴喜眉头一展,咧开嘴笑了出来。
他最担心的,不过是蛮戎趁着宁远城兵力空虚前来进攻,一旦宁远城有失,那蛮戎军队就会如同洪水一般一泻千里,直逼京都。
可祖洋这么一说,想来也的确如此。
那还担心个屁啊!
见吴喜如此,祖洋也是笑了出来。
两人配合多年,他早就知道吴喜是个怎样的性格。
打仗,统帅,是一把好手,但大大咧咧的性格,却是硬伤,总是会错漏掉一些东西。
不过有了自己,也算是勉强补足了这块短板吧……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个兵卒小跑过来。
“将军,北门外有一车队从锦州方向而来,车队主人声称与将军是故交。”
“故交?”吴喜皱了皱眉头,问道:“可问了姓名?”
他在锦州的故交可不少。
“问过了,来人是当朝翰林院侍读,刘仁美刘大人。”
“刘仁美?”听见这个名字,吴喜愣了一下,继而大喜。
“喜子,这刘仁美,与你有何关系?”站在一旁的祖洋问道。
“小三可记得我曾做过宋如书宋大人的学生?这刘仁美,便是咱老师的乘龙快婿啊。”吴喜一边解释,一边走下城楼,看得出来很是开心。
祖洋这才释然。
的确,吴喜在来这宁远之前,曾拜在宋如书门下读书。
后来发现的确不是个读书的料,便在宋如书的引荐下来了这关宁地区,凭借着打仗天赋,慢慢也做成了一员大将。
宁远城北门内,刘仁美正站在马车前,披着白色大氅,手捧暖炉,静静等待着。
其身上那浓重的书卷气,与宁远城内的肃杀之意,多少有些不太相符。
不多时,身着大袄的吴喜阔步走了过来:“哎呀呀,刘老弟,久等了久等了。”
“吴兄客气了。”刘仁美弯腰拱手行了一礼。
而后被吴喜拍了下肩膀:“你们这些读书人,礼就是重,哈哈,咱兄弟俩这么久没见,可要好好叙叙旧。”
两人其实也只是见过两面。
但社会吧,就是个讲人情的地方,再加上一个是宋如书的得意门生,另一个是宋如书的乘龙快婿。
有这层关系在,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亲密了许多。
“刘老弟来宁远,可是为了犒劳前方兵士?”吴喜问道。
刘仁美呵呵笑着:“自然,陛下有旨,下官岂敢不从啊。”
“哎,可惜了,何帅刚刚下令要调一半军队前往锦州前线,择日就要出发,要不然弟兄们还可以好好吃一顿喝一顿……”
“咳咳。”跟在一旁的祖洋立刻是咳嗽了两声。
吴喜这才反应过来调兵遣将这种事情一向是军事机密,自己这大嘴巴……
可刘仁美只是笑了笑:“在下不过一小小翰林侍读,对于行军打仗的事,半点不懂。”
“哈哈,哈哈哈,也是也是,走走走,外面冷得很,我们去府里。”
吴喜哈哈笑着,拉着刘仁美的手,十分热情。
祖洋跟在后面,皱了皱眉。
自家将军大大咧咧的性子,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这刘仁美既然是当今右丞的乘龙快婿,那应该也算是自己人。
想到这,祖洋也是稍稍放心了些,而后扭头朝着军营走去。
将军要宴请宾客,剩下调兵的工作,自然就落在自己这个副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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