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玉玺宫。
烛火摇曳中,魏礼的身形愈发显得佝偻,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手中捧着一个暖炉,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就在这时,珠帘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魏礼立刻是睁开眼,关切道:“圣上……”
“无事……”珠帘后面,人影摆了摆手,问道:“关宁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魏礼怔了一下,道:“都只是小规模的局部战斗,还在试探阶段。”
他并没有提出自己的建议,只是按真实情况叙述着。
严公公静默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后勤粮草呢,跟得上吗?”
魏礼想要起身,却被大梁天子叫住了。
“就坐着说吧,别站出什么好歹来。”
“谢陛下,后勤粮草,臣已经差人运送了,只是冬日运河有的段落结冰,也已经派人前往开凿。”
魏礼作为大梁内阁首辅,虽然没有最终的决断权,但大小事务都需要过他的眼睛。
而且在天子默许的情况下,部分事务进了内阁,还是可以自我决断的。
“看紧点,别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大梁天子的语气带着一丝威严。
魏礼明白,每当大梁天子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证明这件事比任何都要重要,一旦掉了链子,是要死人的。
“是,臣遵旨。”魏礼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拱手道。
“还有,你那个儿子最近不太安分,多管管。”
忽然,大梁天子的声音虽然随意,但却在魏礼心中形成了一道惊雷。
他身形颤抖了一下,立刻是跪在了地上。
“微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没什么有没有方的,你们魏家对我有功,南方桑田的事情,已经逼死了一个许镜纯,现在居然偷税漏税,好好看看吧,别让你儿子,把你这张老脸丢光了!”
说着,一份奏折从珠帘背后扔了出来,扔在了魏礼面前。
珠帘剧烈晃动着,好一阵子才慢慢停下。
魏礼颤颤巍巍着将面前的奏折拿起,只是心里也松了口气。
自己儿子在南方干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
但许镜纯错就错在,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下文章。
如果没有当今天子的默许,魏无青又怎能那样的肆意妄为?
讲到底,南方的那档子事,不过是宫里缺钱用了,而后派魏家去弄点钱,然后魏家拿小头,宫里拿大头。
而今天这份折子,是御史台的官员呈上来的,言语犀利,句句指向魏家利用权职之便,偷税漏税。
虽然说的是魏无青,但最后总结下来却是魏礼教子无方,理应辞去内阁首辅职位,以谢陛下厚恩。
一个小小的御史,岂敢句句直指自己,想必后面有人操纵啊……
魏礼看完奏折之后,整个人慢慢匍匐在地上。
“微臣,教子无方,诚惶诚恐,还请让臣辞去首辅之位吧……”
珠帘后面的天子并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严公公见状立刻是往前走了一步,跪在地上:“陛下,魏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担任首辅期间并未有过失职,还请陛下饶恕他这一次吧。”
按理来说,严公公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不应该掺和朝政上的事情。
但跟随天子几十年的他,又怎会如此傻乎乎的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呢?
他明白,现在的大梁天子无非是要一个台阶下罢了,毕竟御史台那边的奏折已经送了过来,而且魏家并不清白,陛下需要给御史台和其背后的势力一个交代。
但魏礼作为内阁首辅,却也不是可以随便罢黜的。
魏礼也算聪明,看完奏折之后,立刻是请求罢官回家。
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即自己的地位再高,手中的权力再大,也不过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可以随时罢了臣子,而臣子绝不会有怨言。
而严公公此时出来,就是在做那个台阶。
片刻之后,珠帘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让你儿子尽快把漏掉的税补上,罚俸一年,下次别让人落了口实。”
“微臣,遵旨。”魏礼匍匐在地上,身子依旧在不断颤抖。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从外面低头弯腰走了进来:“陛下,广平王求见。”
“宣。”
“喏。”
小太监得命之后缓缓退了出去。
“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多谢陛下。”魏礼缓缓起身,在严公公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依旧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没多时,朱明深走了进来,在看见魏礼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怔,笑着拱手。
“魏大人,严公公。”
“参见殿下。”
朱明深虽然只是陛下的第十一皇子,但毕竟是王爷,身份尊贵,魏礼和严公公也没有怠慢。
朱明深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而后缓缓跪下,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高高举起。
“儿臣明深,叩见父皇。”
“平身吧,手中何物?”
“回父皇,这是儿臣差人从海外带回的稻种,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