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义庄。
“姜小白不见了?”
听着贾晓生的陈述,苏镜皱了皱眉,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任正。
姜小白的消失,和任正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
“嗯,现在锦衣卫里面有些乱,不过你的档案属于绝密,只掌握在姜大人手里。”
贾晓生看着马棚中的三只看着自己的“小动物”,奇怪的是心中的阴霾挥散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苏镜点了点头。
“嗯,那我先去了,姜大人那边,还请苏先生,多上些心。”
贾晓生知道一些苏镜的本事,于是拱了拱手,拜托着。
将贾晓生送走之后,抬头看着昏黑的天色。
多事之秋啊。
今晚韩玉休息,慕清又回尸部去了,苏镜毫不疑问,又成了顶班的那一个。
看着焚尸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大黑狗眼中闪烁着斗志。
“老大,那打更人的尸体是不是该烧了?”大黑狗回头问道。
打更人,指的自然是郑乾。
他的尸体大黑狗一直留着,就等着苏镜来安排呢。
苏镜挥了挥手,大黑狗立刻是将尸体放到了推板上,而后浇了一勺火油,麻利地推进了焚尸炉中。
火焰瞬间将尸体淹没,也淹没着这位城东老打更人的一生。
不出意外的,黑书缓缓浮现。
七彩霞光之中,映照出郑乾的生平。
郑乾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只不过出生那年,蛮戎进犯大梁边境。
那个时候的大梁还没建立起关宁锦防线,蛮戎长驱直入,来到了燕山之外,离京城不过几十里。
整个京城都慌了,百姓们收拾细软想要跑路,官员们都在集体建议迁都金陵。
整个京城在蛮子的阴影下,乱成了一锅粥。
郑乾就是在这慌乱之中出生的,而后被遗弃在了胡同中。
“小小的娃哦,可怜哟,无根浮萍,去向何处哟。”
直到一双苍劲有力的手将他抱起,伴随着让人心安的歌谣。
将他捡回家的,是那时的打更人。
名字郑乾并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旁边的人都叫他郑大头。
郑大头也是个薄命的人,讨了三个老婆,都病死了,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于是两个苦命的人,便这样相依为命了。
每天夜里,郑大头都会背着还是婴儿的郑乾去巡夜。
也就是说,自打郑乾婴儿起,便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打更人了。
不比请命人这种用命博运气的活计,打更的的确确是个手艺活。
“一更响,二更轻,三更四更送亡灵,莫看红衣与白衣,命运得天定。”
“小子,咱赵先生算过了,你呀,是个福薄的命,跟咱一样,以后若是有打更这份活计,也许还能活得长久一些。”
郑大头对郑乾视若己出,打更的手艺自然也传了下去。
郑乾十八岁那年,郑大头染了一场风寒,一命呜呼。
临死之前,郑大头也不曾告诉郑乾他的身世。
其实没告诉就没告诉吧,很多时候,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到。
郑乾可以算得上是子承父业,继续当起了城东的打更人。
在打更的时候,他谨记着自己老爹的教诲,所以这么多年来倒也顺风顺水。
只不过先生说的没错,他是个福薄的命,一生也没有讨个老婆,自然也就没留下后。
但手艺却不能断了,于是上面便安排了一名徒弟。
郑乾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好在这新徒弟看起来还算机灵,于是便带着身边,倾囊相授。
他也想好了,等教会了徒弟,自己就退下去,享几年清福。
不能像自己那老爹一样,啥清福都没享到,就一命呜呼了,多不值啊。
谁知道后来,便出事了。
绕过城东菜市口之后,郑乾便发觉了不正常。
往日里喜欢说个不停的徒弟,今日却格外安静,只是静静跟在自己身后。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郑乾问道。
“没有啊师父。”徒弟张愣笑着说道。
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来都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味道。
郑乾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打了三十多年更的他岂能不知道行业里面的一些禁忌?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要忽略掉身边任何不正常的现象,哪怕只是自己想多了。
这条准则,救了他好几次命。
郑乾不动声色,转过头。
但手却是偷偷摸摸伸进了怀中,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葫芦。
这葫芦中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黑狗血。
将黑狗血涂在两端太阳穴上,可以让人看见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不要轻易尝试)
将葫芦拿在手心,郑乾感觉自己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这徒弟,八成是出问题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将那葫芦打开,把里面不多的黑狗血倒在手心,而后两只手放在袖子里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