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何姒和秦鉴又来到了那间密室前,这间白天就阴寒湿冷的密室到了晚上更显得诡异可怖,光站在门外就已经闻到阵阵腐旧衰败的气息了。
何姒忍不住将衣服拢紧,带上了卫衣的帽子。为了今晚的行动,她特意将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换上运动套装,如今正在心里暗赞自己的明智。
老朝奉也不催促,等她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设,才低声说道:“走吧。”
“嗯。”
何姒看着老朝奉在风中飘扬的宽衣长袍,觉得心中忐忑渐渐安稳下来,点点头率先迈开步伐。
“吱呀。”
推开门的还是老朝奉,血腥气夹杂着浮尘一涌而出,熏得何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老朝奉的衣袖恰好在此刻被风吹到她手边,何姒连忙握住了那一方布料,获取片刻心安。
灯被打开,驱散了少许阴霾,不过到底是凶案现场,寒意依旧。除了更阴暗外,面前所见与白天无异。依旧是透露着凶狠杀意的喜庆婚房,四四方方,一眼就能望到底,红色的喜字、红色的喜服,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单,还有红色的血迹……
做了两次深呼吸后,何姒没有放开手中柔顺的衣料,随着眼前人的步伐缓缓步入这一方未知。
何姒绕着婚房看了一圈,或艳丽或暗沉的红色映衬眼底,除了诡异之外再无其他感受,只好讷讷地询问秦鉴:“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没有,”秦鉴毫不隐瞒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无知无觉并不意外,“这个手环能辟凶邪之气,锁住伤势,却也能封住我的一部分力量,恐怕今晚很难有收获了。”
何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想到又能度过一个如往日般平静的夜晚,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秦鉴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出言安慰道:“也不必太依赖幻象,说是文物作祟,背后的真凶却离不开人心。范宇他们也在追查线索,或许明天就有好消息,放心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何姒瞳孔一缩,握住他衣袖的手颤抖了一下。
“看到什么了?”
“是……是女子的长发,从,从床脚滑进床底了。”
“哦?”
老朝奉才朝木床挪了一步,就被何姒拉住了,他皱眉问道:“怎么了,不是在床底吗?”
“你,你要趴下来找她吗?”何姒已经脑补出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人一鬼一里一外的致命对视,战栗直冲后脑勺,连嘴都麻了。
“不必。”老朝奉抬手一劈,木床便分成两半,轰然倒塌,“看到了吗,往哪里去了?”
何姒目瞪口呆,指了指头发消失的方向,心中的害怕因为老朝奉这番简单粗暴的操作烟消云散。
“走,继续指路!”
秦鉴没工夫怜香惜玉,抓住何姒的手就向
“会不会是陷阱?”何姒觉出不妥。
“不碍事,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老朝奉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言语间,两人来到一处露天的院落。这在设计里本是溶洞中的一线天,河神和少女到了此处才意识到自己真正之所在,根据往来路线推测出新房的位置,正是少女混入镇子时失足跌落过的洞穴之下,众人由此得以逃脱升天。
“头发是不是逃进井里了。”秦鉴看不见幻象,只见到院落中间一汪深井,他看一直狂奔的何姒停住了步伐,便猜得七七八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何姒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里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地。”
何姒不敢低头看井,害怕目光被漂浮的黑发缠绕,干脆抬头看了看脑袋上惨白的月亮,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井水的话,也算镜面吧?”
老朝奉不说话,目光带笑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这样也算叠了90%的buff,可以闯一闯!”何姒的深井恐惧症被压制住,她下定决心,轻轻推了推老朝奉的背。
秦鉴听不懂少女咕咕哝哝地说了什么,只是揶揄道:“这会儿不怕是陷阱了。”
“肯定是陷阱,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姒说得正义凛然。
“那你先进。”
“不要,我断后。”
秦鉴回头仔细看了她一眼,月光凄凄惨惨,可月光下的少女却挺起胸脯一身正气。
不能让她老和范宇接触了,几日功夫,学会了好多坏习惯。秦鉴想着,牵住少女冰凉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直直跃入井中。
预想中与水面的冲击并未发生,她立刻被冰冷潮湿包裹住了,一阵失重的眩晕感后,何姒发现自己的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喉咙口似乎还裹着黏腻的青苔,不过她又得以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是到了?
镜域里,无端端竟下起雨来。
何姒抬头,才发现他们身处溶洞,正在滴落的当然也不是雨,而是洞穴上的岩水,昨日梦境中的记忆纷至沓来。
“这便是你的梦吗?”
是,也不是。何姒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面前,不再有潺潺暗河和仕女背影,而是一间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红色的织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