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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实验楼前十分高调地停着三辆车,排成一排,打头一辆和结尾一辆何姒不认识,反正没有小天使,中间一辆何姒勉强能看出些门道,是加长林肯。
不知为何,何姒突然觉得怪怪的,甚至生出一丝反感,总觉得这样大摇大摆地把车开进校园里,不是秦鉴的风格。
她正想着,车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司机下车,向着几人走来。韩骏、朱子奇和李峰被引向了中间那辆加长林肯,何姒则被引着走向最后一辆车,车门被快速拉开。
“谢谢,”何姒说着,略一弯腰坐进车内,车门被人从外侧轻轻阖上,她才发现昏暗的车内,还有一个人。
她先前的猜测对了一半,今晚确实见到了熟人,却不是她期待的熟人。
似乎感觉到了何姒的僵硬,车内那人忽然颔首一笑,曾经充满凌厉杀机的丹凤眼看了过来,却不似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何姒脸上,但此刻收敛了许多,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俨然就是前几日在游轮上遇见的邓二少。
怎么会是他?何姒心中惶恐。
她从游轮回来之后,只从姜淮那旁敲侧击地了解过他和林欢的情况——姜淮没有被牵扯,成功脱身,林欢则离开了剧组,和母亲回了老家休养,不过临走时状态很好,已经开始剧本的创作,何姒相信很快就能见到她的作品问世了。
知道这两点,何姒就能放心。除此之外,她没有再留意过那晚之事。不过无需她特意关心,游轮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情、色、权、毒,上层社会香艳的盛宴、未定的死亡和灵异事件,每个字眼都勾动着看官的心魂,直到今日,各大媒体上讨论度最高的新闻还是陈向阳的不知所踪。
不过……何姒干脆也上下打量起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牛鬼蛇神纷纷上线的游轮风波偏偏没有把他拉下水。
“看来何小姐已经认出我了。”
车子平稳启动,何姒不说话,她回头看向窗外,小九正从停歇的枝头跃起,跟着车辆缓慢飞行。
“我那日就觉得何小姐不似圈中之人,没想到果然没有看错。”
他不向何姒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车上,不问何姒为何会上游轮,也不遮掩那日两人游船上相见之事,翘着二郎腿,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何姒微微动了动指尖,看男人保持坐姿没有妄动,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和聪明人相处就是愉快,”男人将何姒的冷静当成了乖顺,他看着不吵不闹的何姒说道,“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邓辰砂。”
“难怪。”何姒说了两个字,又突兀地停住。
“难怪什么?”
何姒不答,只是瞄了他一眼。
“何小姐真是懂得吊人胃口,”邓辰砂一笑,“我先道歉,今日是我唐突了,不过项目的事是真的,我家与文物保护也有些渊源,确实想尽一份力,当然,借项目之事在何小姐面前露个脸也是真的。”
“露脸?有什么事吗?”
“我想先听听何小姐难怪之后的话。”
何姒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到他的手腕上,上次她遇见一身纯白浴袍的邓辰砂时,他身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抹红。
起初何姒也很惊讶,因为那抹红极鲜、极凝、极厚,与秦鉴腕间的帝屋手串很像,但何姒却没法对它产生相同的幻觉,只觉得那抹红过于惊心,如淋漓之鲜血。不过此刻看来,那红并不是手串的本色,而是一阵云雾,浸润于银灰色的石材底蕴上,凝而不乱,聚而不散,应该是鸡血石。
“你倒识货。”邓辰砂眼中兴味更浓,“这石头我从出生便带在身边了,不知有什么讲究。”
“鸡血石,是辰砂条带的地开石,因鲜红似鸡血而得名。”何姒不咸不淡地答着,“至于邓先生为什么叫辰砂,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算命的。”
“呵,”邓辰砂也不恼,“我的那些朋友,从来只知道夸它好看,没有一个能像何小姐这般把来由说清楚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何姒冷冷讥讽。
可邓辰砂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么说来,现在何小姐在我车上,我的层次是不是也仰仗着何小姐,能更上一层楼。”
何姒被话语噎住,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邓辰砂却不愿放过她,自顾自往下说:“何小姐刚刚问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露脸,我还没回答呢。”
他话刚说了一半,车却已经到了目的地,平稳地停在一间大宅院前。何姒一刻不等,连忙去拉车门,把手响了两下,车门却没有开。
“你什么意思?”何姒做出防备的姿势。
“不敢,我只有一句话,说完即可,”邓辰砂脸上至始至终挂着笑意,“我想和何小姐重新认识。”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何姒逃也似的从车上跳下来,也不回头,重重将车门砸上,立刻朝三位师兄走去。
“何小姐何必这么着急,”邓辰砂在后面走得不急不忙,“夜还长着呢。”
“邓总也在你车上?”看到邓辰砂和何姒从同一辆车上下来,韩骏愣了一下。
“那是邓总的车,不是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