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她忍了又忍,藏了很多年的痛苦与酸涩还是漫到了眼底。
她狼狈地站起身,走到了院落外面。
“想到什么了?”
何姒抹了抹眼泪,看到那个轮廓模糊的清俊男子立在斜阳下,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很多事,雪泥鸿爪般的那些事。”
“能让阿姒流泪的,便不是雪泥鸿爪。”秦鉴上前一步,与她并肩立在山头,“不说说吗?”
“不。”何姒由着性子拒绝,秦鉴便真的闭口不言,与她一起静静地站着。
小九在渐褪的草色间跃动了几次,觉得无聊,又扬翅飞上桂树枝头,已经开满了,被它一触碰,落下碎碎的瓣子,香味在这轻微的声响中愈加泛滥。
“你先说。”也不知过了多久,心脏又重新被包裹起来,何姒干脆席地而坐,把问题抛给秦鉴。
“说什么?”
“我对你的怀疑还没清除呢?”何姒不敢看身边人,语气却咄咄逼人,“你消失的这几日,只是为了做口脂吗?”
秦鉴显然没料到何姒会有此一问,难得惊讶了一下,随后说道:“不止,这几日,我去查了点事。”
“是我梦中的那个人吗?”
听着何姒急切的声音,秦鉴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沉重:“阿姒,你可知道我是什么?”
“你也是上古异兽吗?”何姒说出了心中疑问,小石头是睃倪,关梓鹤是知女,何姒早就如此猜想过,秦鉴他恐怕也不是人,可秦鉴摇了摇头。
“你是……某种手艺的传承者?”
秦鉴依旧摇头。
何姒盯着那张俊俏异常的脸,也发不起脾气,无奈问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镜子。”
“镜子?”何姒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眼前的人竟然不是人,而是和自己几次追查的案件主角一样,是一个物件,她一时难以接受。可想到秦鉴展现出来的能力,想到镜廊里的那面古镜和小石头对他的称呼,何姒又知道他说的全是事实。
“你也想到了吧,弥勒佛前,你梦中出现的那人,最后化成了一面镜子,而你则被困在了镜子里。”
“我?”何姒立刻意识到秦鉴在说什么,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那是我醒来的地方,但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为何睡去的,也忘了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就像我的实体充满岁月的痕迹一样,我的记忆被磨损了。”
秦鉴看着何姒,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说的句句属实,但却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他的记忆中关于过去的部分只是被磨损,并未全部消失,而此刻他隐去的重要部分,是他记忆里关于何姒的过去,是这面镜子的主人与这个少女在千年前的羁绊。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镜域的力量寻找和你一样有奇异力量的物件,就是为了追回遗失的记忆。”
“不光是为了记忆,还有事情的真相。”
“那你……查到什么了?”
秦鉴摇了摇头:“没有,不知是对方把踪迹隐藏的太好,还是因为……”
秦鉴说着,突然停住,何姒看了看少年在阳光下显得脆弱无措的侧脸,接着他的话头说道:“还是因为,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秦鉴脸上讶异更甚,他的目光在何姒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落寞。
“小九还是小猴子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将它唤醒的那个人和你的气息很像,周茜也说过,给他素纱襌衣的那个人身上有幽幽檀香,还有弥勒佛前的那个梦境,那具破碎成镜子的躯体……太多证据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你。”何姒说着,“但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如果真是你的话,会留下这么多痕迹吗?”
“别忘了,我是镜子,我的能力之一就是创造幻象,或许我和林欢一样,有了双重人格。”
“就像镜子的里面和外面那样吗?一个是镜像,一个是你。”
“只是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我了。”
“这个,我眼前这个。”何姒不敢看秦鉴的表情,却握住了他的手,“我能分得清,别忘了,我有超能力。”
秦鉴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一瞬间,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如果真的是那个我策划了这一切,你会怎么办?”
“你负责把他找出来,我负责帮你除掉他,别忘了,武斗一向是交给我的。”
“哈哈,”秦鉴这次笑得更愉快了,“我差点忘了,阿姒是最厉害的。”
“这就是你这几天都没来找我的原因吗?”
“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是我庸人自扰了。”秦鉴仍旧带着笑,“现在轮到阿姒了。”
“啊?”何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半是撒娇半是埋怨般地说道,“你怎么还记得。”
“阿姒的事,我向来记得清楚,是外婆吗?”
“不是。”何姒摇了摇头,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脚下的草地上划拉着。
此时斜阳将尽,小九在桂树上唱了会儿歌,又在桂树下啄了几朵,抖了抖羽毛,一团小雾仿佛从它翅尖抖落,沿着地面晕染到树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