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姒说完,老朝奉也感应到了不同的气息,抬头看向那一轮格外明亮的圆月。
路灯暗了,只剩橙黄色的光从天空抛洒下来,幽幽然照着整个小区。
秋意席卷的小区本就萧索,因着这纷纷扬扬铺洒的月光,周围的一切被染上一层枯黄,斑驳的墙体、枯败的野草、光秃秃的树枝……全都静默在这橙黄的光线中,天地凋敝得更厉害了。
而那明亮的月色中还有一个黑点,或者说是黑线,很快又变成黑影,一点点遮住朗照的月亮。
范宇显然也看到了明月中的黑影,嘴里还在嘀咕:“嫦娥下凡了?”
“是那个老人。”何姒已经知道了来人。
“吴刚?”范宇嘴上永不饶人,但身体已经摆出防御的姿态。
老朝奉身体不动,夜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随着黑影的靠近,何姒突然发现,月光中出现了水。
一道细细的水流,与月光同色,却反射着粼粼微光。而黑影则立于水上,顺流而下,缓缓向他们靠近。
“这下怎么办,也不知这水是个什么效果,我完全没法发挥了。”
“开个玩笑,我说的那是金乌,太阳神鸟。”范宇自然是一边讨饶一边灵活地移入了红光覆盖的区域,可那具残肢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刚刚沾了何姒的光,水汽也没能触碰到它,可此时红光移开了,老朝奉也收了伞,水汽立刻包围了他,沾覆在他的每一处毛孔。
红光照到的地方,水汽瞬间蒸腾消散,老朝奉手中的伞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小九!”见它几乎飞出伞下阴影,何姒担忧地伸出手去护它。
“啾!”
初见他时只是头发白,
“呵,什么意思,让我再帮你分割的细致点?”范宇说着就要动手,月光却在此刻变了。
“这样便可以聊了。”老人说完,看也不看楼下那一摊烂泥,只是看向何姒,似乎更在意她的一切。
像是为了回应范宇,一声极其清亮的鸟鸣响起,小九从何姒肩上跃起,仍然是小小的身躯,却毫无畏惧。
何姒见状脸色微变,范宇则干脆呼叫小九:“太恶心了,要不你也帮帮他吧,我们一起听听这位老先生的诉求,不然这玩意这样吵闹,我们也聊不好。”
何姒浑身不适,不知是因为面前的未知,还是背后的这团东西。
只这淡淡一句,残体浑身一震,似乎恢复了些神志,有那么一瞬间,何姒竟能从他不成人形的脸上看到求救与绝望。然后,它便一边挣扎哀叫着,一边一点点爬向阳台边缘,再次跳了下去。
“啾!”
水沿着破旧的道路蔓延开来,草丛瞬间被淹没,泛黄的墙体爬上水渍,不一会便被浸透,像是飘摇在雨中。
小九刚要移动,便听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不必。”
镶金黑伞也在这瞬间打开,遮住了所有的光,也避开了变换的水。而范宇只能蹲下身躯,勉强躲在伞下的阴影里。
“你也没提醒我要带伞啊,这里交给你和何小姐了。”范宇说着就要往屋里退,这才发现那团血肉模糊的残躯刚好拦在阳台与房间的分界线处,有意无意地堵住了几人的去路。
“不必聊聊吗?”
又是一声鸣叫,小九迎着月光张开黑色小巧的翅膀,与此同时,一双闪着炫目火光的翅膀从它身后扬起,巨大的双翼如投影般映照在三人周围,令周围的月光黯然失色。
“怎么回事?”范宇手中的匕首无法给他安全感,再坚硬的防御也对抗不了无形的攻击,他转向老朝奉,“是不是该穿个雨衣。”
“嚯,秦叔,比你好看比你炫酷,还比你能打,”范宇一脸惊喜地站直身体,也不管还在天上飘荡的黑影,认真夸奖起小九来。
思量间,水流已经越来越急,从涓涓细流变成磅礴江河,粼粼微光变成汹涌波涛,从月亮上一泻而下,几人已经能听到水声逼近了。
那具残肢开始疯狂挣扎,仿佛覆盖它的不是水,而是硫酸。
“你没带吗?”老朝奉说着,手里凭空多出一把镶金黑伞,正是何姒上次在梦里见过的那把。
是轮回结束了,还是……
水汽在阴影覆盖不到的地方肆意扩张。
“小姑娘,一直都是你来找我的。”
可这雨却无声,只是如光般推进,汩汩而流,避无可避。
小九难得从范宇嘴里听到对味的赞美,满意地扬了扬翅膀,却听范宇又添了一句:“没想到关大夫那竟然藏着一只这么厉害的乌鸦。”
范宇却脸色不佳,低声对秦鉴说着:“言出法随?”
充盈空气的光似乎在一瞬间都变成了水。
“不必帮他,”水上的黑影终于来到了近前,依旧踩着巨龟傲然而立,看向残体的目光里满是不屑,“跳下去吧,不要扰了我们谈话的兴致。”
何姒发现,一直重复跳楼爬楼的东西再次到了他们身后,已经残破的看不出人样,静静倒伏在这月光中,彻底不动了。
何姒没听懂范宇的话,只是看着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太大希望,小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