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秦鉴已经揽过何姒的腰部,向门口急退,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身后,厢房大门迅速闭合,丝毫不见开门时的沉重,轻盈得仿佛一层铁板,也如铁板般冷硬。与此同时,刚刚才被拉开的窗帘无风自动,飞快闭合,瞬间将窗外的光景隔绝,同时被隔绝的,还有来自室外略显阴沉的光。才出现了片刻的声音也随着窗帘的闭合而消失了,整个包厢再度陷入了死寂。
两人都没有说话,退到屋角同时看向屋顶的那副壁画。图像还没来得及在视网膜上成型,屋顶的灯毫无征兆的熄灭了,空气仿佛凝固,连光线都无法侵入这无声无息的室内,两人眼前只剩一片漆黑,让人不由怀念起之前窗外的风景,尤其是那抹阴沉,却足以照明的光线。
视觉和听觉似乎被剥夺了,同时被剥夺的或许还有嗅觉和味觉,这个情况何姒倒有些熟悉,那日在木塔外遇见曾斌,他便是没有五官的模样。何姒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五官还在,只是没了五感而已——只是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道一声幸好的事情。
正想苦笑,搂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何姒的心又定了定,她想,这次可以用幸好了,幸好触觉完好无损。
“小九。”何姒轻轻唤了一声,还没下达指令,小九已经飞到了天花板附近,发出一团明媚的橙色光球——在何姒没有注意的时候,小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她记得初见时小九不过一团幽幽莹火,被秦鉴一把怒火烧的奄奄一息,如今却光芒温暖而强烈,盛放的光线像利刃,轻松切开笼罩室内的幽暗,将何姒和秦鉴两人的脸都照的格外鲜活。
“我去看看。”何姒说着,轻轻推开秦鉴搂在腰间的手,想上前细看。可手上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不是秦鉴温热坚实的手臂,仿佛一种湿冷冰寒的软体动物正盘桓在她腰间,又呲溜一下消失了。
“什么东西!”何姒低喝一声,双手在身上拍打查探,视线也随着双手一起移动,可全身上下并无异常。
“怎么了?”秦鉴的注意力被迫从壁画上移开,“有什么东西?”
“我的腰……”何姒看着秦鉴关切的目光,突然词穷,不知该怎么解释,“刚刚,揽在我腰间的是你的手吗?”
“刚刚?”秦鉴顿了顿,显然也发现了事情的蹊跷,“发现壁画有问题那瞬间,事出突然,我确实搂着阿姒后退了,不过退到墙角之后就放开了。”
他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何姒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只能问道:“是什么东西?”
“像是……游鱼,滑腻湿冷……也有可能是错觉吧,我神经太紧张了。”
“错觉?”秦鉴看着干燥的室内,又想到潮湿的户外,他的视线扫过何姒背后,在靠近腰部的地方,寻到一块小小的暗色污渍,很像水渍。
“算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至少现在躲起来了,有了光,恐怕一时之间也不得作恶,我们还是先看壁画吧。”
“也好。”
两人说着,抬步朝包厢中央走去,小九顺着两人的步伐又往前飞了一段距离,避免遮挡两人视线,同时又让光芒柔和地覆盖住整个天花板,一幅云鹤图缓缓出现在何姒和秦鉴眼前。
壁画上的元素不多,除了几只仙鹤之外,就是旭日、祥云、牡丹等何姒十分熟悉的传统纹样。
单就画意来看,画者笔力极深,壁画上几只仙鹤体态优美,各有特色,有的翩翩而舞,有的羽翼微扇,有的展翅欲飞,有的振翅翱翔。本是优雅至极的图画,可偏偏搭配的纹样都被抽去了颜色——黑色的太阳、昏黄的祥云、石青色的牡丹,不知是画家尚未完成还是有意为之,落到观赏者眼中隐隐透出诡异来,连原本栩栩如生的仙鹤都失去了生命力,像傀儡般死死盯着那一轮黑色的太阳,只剩下怨气。
何姒和秦鉴的表情都有些凝重。自古以来,仙鹤一直是祥瑞之物,在文人墨客的画作诗篇中很是常见,但像这样以云鹤图为题材的壁画,特别是出现在房间顶部的壁画,从唐代起就多见于墓穴之中,而这仙鹤便是带领逝者灵魂飞升的仙禽。
“你怎么看?”何姒忍不住问道。
“那小姑娘似乎已经把我们当成死人了。”
“我不是问这个,”何姒知道秦鉴是故意逗她,想舒缓紧张的氛围,又接着问道,“机关应该就在这副壁画里,你觉得会是哪里?”
秦鉴摇了摇头,答得诚实坦荡,不过看到何姒迅速垮下去的脸,他又说道:“除了机关,我倒有个想法。”
“什么?说来听听。”何姒一下又来了精神。
“仙鹤是象征自由洒脱之物,与言言对人生美好状态的向往很吻合,所以我想这里面一定会有机关,但以那个小姑娘的脾气,机关不会只有一轮,这副壁画不像是第一轮闯关任务,倒像是最后指引我们去见她的那道门。”
“什么意思?”
“人们对仙鹤的终极想象是飞升,我想破除这个机关,仙鹤便会带我们两飞升。在古代,这种飞升是指从人间到天堂,而此刻,恐怕就是从书中飞升到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言言面前。”
“有没有可能只有这一关?”何姒说完,自己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