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上午。
身着一袭绛紫衣裙的韩疏影再次来到了终北山下的茅屋中。
这里是樵夫抑或过路之人歇脚或避雨的地方,虽然十八年过去了,但里面却依旧很是干净,一看就知道有人时不时打扫过。
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窗户,熟悉的竹床……
韩疏影抬手轻抚着茅屋中的每一样物品,曾经被她当作耻辱过往的回忆,顿时又铺天盖地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不论是那道伫立在月夜下,如同清风朗月般的白衣男子,还是当清晨的阳光洒进茅屋时,闪烁在她怀中那名白衣男子眼中的晶莹泪水,都深深刺痛着韩疏影的心。
不知不觉间,韩疏影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人,曾经竟是如此这般与她亲近过;原来她一直厌恶无比的儿子,恰恰就是自己挚爱之人的儿子……
离开茅屋后,韩疏影再次踏上了前往终北山的路,来到古墓门口。
此时,古墓里刚好传出“铿铿~铮铮~”的弹琴声,琴音空灵缥缈,婉转动人,声声直叩着韩疏影的心魂。
这首曲子,正是十八年前她在东阳湖畔所听到的那首《流云》!
“龙掌门,韩疏影有事相问,请现身一见!”
伫立在古墓外的韩疏影,用她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呼喊着。只不过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声音微微轻颤,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
随着韩疏影的声音响起,原本如同行云流水般悦耳动听的琴声随即戛然而止。
古墓里,原本在随心所欲抚琴的龙倚天不由俊眉微拧,他那清冷明眸里的光亮亦是顿时黯淡了几分。
“傲雪~”
“她又来了……”
这半个月以来,韩疏影每天都会到古墓门口呼喊,让龙倚天出去见她,有时候是清早,有时候是半晌午,也有时候是中午、下午或者傍晚。
这个女人阴魂不散般的纠缠,让龙倚天深感其烦。
“阿龙,此事你莫管。我这就出去替你杀了她!”言落,杨傲雪已经抄起她的玄铁宝剑,怒气冲冲出了古墓。
看在韩亦辰的面上,杨傲雪已经忍了这个厚脸皮的女人半个月,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宽厚仁慈了。
“傲雪!”
看着气愤离去的杨傲雪,龙倚天担心她情绪激动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随即也追随而去。
“韩疏影,半个月了,你每天都来这里鬼哭狼嚎,究竟意欲何为?”杨傲雪言语间已经“咻咻咻”地挥舞着玄铁宝剑,不停朝韩疏影劈去。
韩疏影见状只能一边左闪右避,一边解释道:“杨傲雪,本座此番可不是来找茬的,本座只是想见龙掌门一面,当面问他几个问题。”
“不见!”
“不回答!”
“滚!”
杨傲雪的脾气本就不太好,更何况是对着韩疏影这个曾经欺负过龙倚天的女人,她没把对方碎尸万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乒!”
“乓!”
是玄铁宝剑劈在大石头上,大石头碎裂的声音。
“铿!”
“嘭!”
是玄铁宝剑砍在大树干上,大树轰然倒塌的声音。
手持玄铁宝剑的杨傲雪对韩疏影步步紧逼,而且出手招招皆是狠厉,步步都是杀机。
“哎,杨傲雪你这人还真是执拗!本座都说了,只不过是来问龙掌门几个问题的,你又何须如此苦苦相逼?”看着不依不饶的杨傲雪,韩疏影顿时也有了几分恼意。
“韩疏影,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娘滚!我容忍你在此放肆半个月,已经是看在韩亦辰份上给你的天大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杨傲雪一边怒斥着韩疏影,一边并没有停下手中对她的追杀。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亦如此刻它主人的目光一般阴冷。
“呲~”
是剑入肉的声音,韩疏影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咻”!
下一瞬间,杨傲雪已经把玄铁宝剑横在了韩疏影的脖子上。
杨傲雪可不会因为韩疏影没有带兵器就跟她讲什么“武德”。
名誉算什么?有没有,那又能如何?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与她又何干?此时,替阿龙报仇雪恨的心已经占据了杨傲雪的所有思想。
“傲雪!”
当杨傲雪手中的玄铁宝剑跃跃欲试,想再次饮血的时候,身着一袭白衣的龙倚天蓦地从古墓中飞身而出。但见他先是来到杨傲雪身旁,接着便拿下她握在手中那把架在韩疏影脖子上的玄铁宝剑。
“阿龙,你莫不是心疼她?”
杨傲雪看向龙倚天的眼神带着几分受伤之色。
“那怎么可能?傲雪,我只是担心你陷入心魔。”
龙倚天望着杨傲雪,眼中尽是担忧之色。他的声音清冷无比,犹如那冰川融水,顿时浇灭了萦绕在杨傲雪心中的腾腾怒火,以及想将韩疏影大卸八块的心思。
“韩疏影,你找我,究竟有何要事?以致于需要如此三番两次前来此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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