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的眼睛如同利剑一般,落在这两口子身上,看得两人心虚不已。
“事情就是这样的,人又没砸死,涛儿又不是故意的,对方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些……”林太太小声说道。
谢夫人用力一拍桌子,呵道:“说实话!”
林太太无奈:“涛儿在密州德月楼和人起了争执,不知那人是长公主的儿子……”
谢夫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林家的大本营在密州,也不是林涛不喜欢京城繁华,不过是因为他在密州惹出事来,很容易靠着谢家摆平。
“这人也真是的,自己来头大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要不然他也不必挨这顿打了。”林太太责怪道。
自来天底下的熊家长都是这般,自家孩子犯下大错,他们也只会怪到旁人头上。
谢夫人额角抽搐,问道:“沈少爷到底被他打成什么样了?”
“沈少爷脑袋破了点皮,不过他身边跟着的侍卫倒了霉,人没了,妹妹你看,我们涛儿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没将重要的人打死。”林太太说道。
谢夫人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分寸”这两个字了。
“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朝廷有许多官员都曾是她的门客,你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她?”谢夫人质问道。
林太太事到如今也没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说道:“他为何要隐瞒身份去密州?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要是亮明身份,保管密州所有人都将他奉为座上宾。”
密州距离京城不远,往来不过一日功夫,如今是腊月临近年关,林太太想不明白沈长风这个点跑到密州去做什么。
谢夫人也不清楚,招来管家询问:“我先前听人说了一耳朵,好像长公主府的沈少爷,如今也当差了?做的是什么差事?”
谢府管家是谢将军心腹,要替自家主子打探朝廷动向,一听谢夫人问了,他立马答道:“陛下疼爱外甥,如今让他在工部任职,他差事办得好,得了陛下多次夸奖。”
谢夫人说道:“这纨绔居然真的转性子了,是否陛下偏爱,才会如此褒扬?”
管家点点头,说道:“沈少爷擅长观测天象,工部喜欢派他出去巡视河工,他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倒并非完全因为偏爱。”
谢夫人听到这话,心头隐隐有了某种更坏的猜测,难道沈长风此次去密州,是奉命行事?
如果是这样,那娘家侄子闯的祸更大了。
她直接让管家去打开库房:“备一份厚礼。”
谢夫人看到管家拿出钥匙来,忽然心头一跳,谢嬷嬷的男人谢管事从前是将军府公库的管事之,谢嬷嬷私自以假乱真置换了谢行川的私库,谢管事有没有对公库动同样的手脚?
“罢了,我亲自去挑礼物。”谢夫人说道。
林家两口子彼此对视一眼,而后也悄悄跟在谢夫人身后,他们也很想见识一下将军府的家底。
谢夫人询问管家:“你可知长公主的喜好?”
“京中无人不知,长公主推崇画圣至极。”管家说道。
“库房中可有画圣真迹?”谢夫人问道。
管家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紫檀长盒,打开之后,露出里面的卷轴。
谢夫人心里松了口气,暗道东西上了锁,应当没有被谢管事调包。
“确定这是真迹吗?”谢夫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管家点点头:“将军得到这幅画后,曾请了人前来鉴定,确定是画圣真迹,将军视若珍宝,夫人若是想拿这幅画去送礼,还要将军的应允才行。”
谢夫人面色难看起来。
林太太却在一旁说道:“妹妹,你侄儿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呀!”
谢夫人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管家又在一旁问道:“夫人,将军府素来与长公主府并无往来,您此番前去送礼,只怕外界会以为咱们将军有意攀附长公主。”
谢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这些年私底下接济娘家,丈夫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林家牵扯到这样要命的官司里,不止林雪柔的婚事要黄,只怕丈夫以后都不会允许她继续和林家往来。
林家两口子自然意识到谢夫人的犹豫,夫妻俩又跟合奏一般唱了起来:“妹妹,涛儿是我们老林家的独苗!他要出了事,我们林家就断子绝孙了!”
谢夫人被吵得头痛,不耐烦地说道:“早知如此,你们又为何不好生约束着?也不知道早点给他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只知道任由他胡闹!”
林太太被训得低下头,小声说道:“这不是想给他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吗?谁知道那些大户人家一个个眼高于顶的。”
谢夫人都懒得骂她,转头对着管家说道:“这幅画我要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两个宝石盆栽,也拿上。”
管家说道:“那两个宝石盆栽,是预备送到贺家的礼物。”
贺家是谢将军的上官,他家的礼物从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但谢夫人的目光落在公库里其他东西上,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比宝石盆栽更好,她心下想着,既然画圣真迹都拿了,又何必在乎这两样呢,做事做到极致,才有可能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