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一滞,他没有儿子,“儿子能做主是因为儿子是秀才,在乡里颇有名望,才能在村子里说上话……”
他好像能窥见一点他娘的意思了。
[可是女人好似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做主。]
“女子主理中馈,主持内务,绵延子嗣,这是女子的责任,男子则要承担整个家族的前途,主持外务,阴阳相合,才为道理,如此方能让一个家族壮大。”
[可是男子的选择总是比女子的选择多的,同样的事情,就如今日,陈富贵能仅凭一块帕子就能让罗桃儿认命,落在众人的口中,不过又是陈富贵的桃色轶事,对罗桃儿而言,却是灭顶之灾,世人总是对女子有过多苛责的。]
孟檀有点气,心中对贼老天竖中指,麻蛋,让她去哪个世界不好,让她来到万恶的封建社会?
难不成真指望她改变一个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吗?
这难度就跟中千万大奖有什么区别?
但是好气哦,她就是不想做娘,不想以一个娘的所谓伟大身份在这破地活下去。
她可以是孟樱桃,可以是孟神婆,可以是那个姓孟的接生婆,但绝不能是陈孟氏。
绝不能是陈大郎陈二郎陈几郎的娘。
“……娘想如男子般?”
哦?!
孟檀眼眸一下亮起来,看向微微蹙眉的好大儿。
很上道嘛。
“这万不可能。”很快,好大儿又给他泼了冷水。
孟檀抿唇,看着陈长安。
[为什么不能,若是女子同样能建功立业,对一个家族而言,不也是好事吗?若是将来你只能有一个女儿,你出事,便也能保住家族。]
“天下万人皆是女主内,男主外,娘的想法很难实现,即便有女子冒出头,我朝皇上也不会重用,因为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规矩从不是容易打破的。”
陈长安叹息,小小声说,“哪怕是天子,也是不敢的。”
“娘,我还只是秀才,陈家还只是耕读人家,这样的念头,不要有,至少现在……不行。”
陈长安深深看了一眼孟檀,那眼底的探究,突然让孟檀心里发虚。
好半晌,陈长安突然问,“娘在地府看见了什么?又想做什么?”
啊,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感觉好大儿好像看出点什么?
她该怎么回答?
[……四海升平,没有战事,人人平等,不管是当官还是当将军,男女都做得,更没有所谓妾室,只有一男一女结合的伴侣状态。]
孟檀咬牙,还是顺着心意表述了心声。
[更没有所谓名节,女子更不会怕影响名声而屈服于伤害自己的人,可以自由追求自己所爱的事业与一切事物]
越表露,孟檀心底越有种奇异的平静。
[我在那飘荡了二十多年,好像融入了一般,结果一晃神,又回到了这里。]
原来,她有那么不平的世界,也有她留恋的东西。
孟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所以,贼老天,干嘛让她到这里来嘛。
直接雷劈她都好,干嘛要粪池淹死又送到这么个地方。
“世上竟有如此神仙府地?”陈长安讶然,看着亲娘全然陌生的眉眼表情,还是忍不住先试探。
“娘还记得我三岁大病一场的事情吗,记得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吗?”
来了来了,怀疑他来了。
还好她有原身的记忆。
[别的事记不住,这事怎么会记不住?那时大楚刚安平没多久,我们这离边境不远,有前朝余孽作乱,那日我带你去上香,遇见了前朝余孽,娘带着你在一个破落的道观的枯井里躲了一夜。]
孟檀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后怕的表情。
那种心悸的感觉,真是隔着记忆都心如擂鼓。
[娘害怕啊,娘那时候想要是娘会武就好了,就能保护你了,又害怕你哭,害怕了一夜,回来就被人说娘被余孽污了身子,娘太害怕了,那些人的嘴脸,平日里都是极要好的,去如此面目可憎。]
[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女子的错,我无武力傍身,被伤害了,难道就该死吗?还是你记忆好,说我们在枯井里躲了一夜,娘才没事,过后你才病了,娘那时候真害怕你没了。]
孟檀眼眶发红,妈妈呀,原身这余留的情绪真是太猛了,这眼眶真是红的情不自禁。
不过效果是真的好啊,大儿都给说红了眼。
陈长安心生愧疚,他怎么能怀疑娘呢。
娘不能说话,许多心思只能憋在心里,所以有这般想法难道不正常吗?
娘因为哑巴,吃了多少亏他是知道的。
“娘,儿定会考上进士,来日,成了大楚的臣子,会努力完成娘所说的神仙府地的。”
哦豁?
孟檀一下笑了,就煽个情,还有这意外收获?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不错。]
早上罗家人才走,下午,陈三叔婆就来了,是拿着红鸡蛋和红包过来的。
“樱桃,我来这,是有件事要求你。”称呼都变亲昵了。
解决一件心头大事,陈三叔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