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君眼中满是痛苦,脸上也不免带出一份凄苦,“我能说什么?说我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有办法保住嘛。”
说到自己的亲人,周少君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惨白,连带着额头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瞧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万淑芳担心他会有个好歹,连忙为他诊脉施针。
陈昌黎有心想要帮忙便来到周少君的身边,温柔细语地劝慰:“老将军也不必如此自责,毕竟那位姑娘对您确实有恨,可她心里惦记着您,不然也不会跟着您来到这里。”
周少君听到陈昌黎的话,语气急切又慌乱:“她之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你。”
他说话间还迅速拉住了陈昌黎,有些枯瘦的手在握住陈昌黎的那一刻如同铁钳竟带着一份让人无法忽视的力度。
陈昌黎露出关怀的神情,反握住周少君诚恳地道:“安晴长公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老将军心中很清楚这一点,平日里定然没少跟姑娘说起此事,再说她在意的亲人都是被安晴长公主派来的人磋磨而死,所以她不会背叛老将军投靠安晴长公主。”
周少君神色微微一凛生出几分冷气来,不一会眉眼低垂,声音含着脆弱地说:“我没有怀疑我的女儿,我只是不愿她对大景产生仇恨,只因我若是死了,她侥幸回到大景才能过上富贵安宁的日子。”
陈昌黎听懂他话中的含义,免不得又想到皇帝。
他的神情不自觉有些黯然,看着周少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晦涩。
周少君仿若知道他在想什么,语重心长地道:“身为臣子就要对帝王尽忠,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便会有杀身之祸,而我恰好是陛下信任的将军,在乌兰兢兢业业几十年为得是大景,是陛下,所以我若是死在乌兰,我的女儿就能回到大景过上她想要的好日子。”
“可惜我就算把话和我的女儿说得明白,她不能理解这一点,还在心里埋怨我。”
关于少女的心思,周少君作为父亲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就是看得太明白了,才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他病重了也特意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后路,只盼她能活得潇洒自由。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只能亲自往乌兰国都走一趟,结果他的女儿竟会在这时把所有的不满都给爆发出来。
他既心痛又感到愤怒,只因她会这么做,完全是她已经彻底把心偏向了安晴长公主。
她此次跑出密室,指不定就是想要把一些事情告诉安晴长公主。
周少君并不是一个会被亲情所累的人,也不愿亲身经历着自己女儿的背叛,所以便把陈昌黎夫妇带到了这里。
“你们夫妇是好人,我愿意给予你们一份信任,也会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你们。”
周少君叹一口气就闭上眼睛思索好久,然后才睁开眼眸定定地看着陈昌黎,语气缓缓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管将来局势怎么变化,我只要你们夫妇把我女儿葬在我的身边。”
陈昌黎眼中闪过诧异,神色却很平静:“老将军不想让我们夫妇保护好她吗?”
周少君非常坚决地摇了头:“她会说出那样的话,可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既如此,我愿意尊重她,而她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我有所预料。”
“恰好你们夫妇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关于她的事,我只希望她能如愿以偿,要是一不小心被安晴长公主坑死了,那也是她自身的选择,和我以及你们夫妇的关系不大。”
周少君是对自己的女儿有所愧疚,可当少女做出选择后,他的那一份愧疚就比不上自己心中对皇帝的效忠。
他便做好最坏的打算,又特意叮嘱陈昌黎让他能为自己的女儿收尸。
陈昌黎了然他的部分想法,心情不禁变得越发复杂。
沉默良久他才说:“我答应您。”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也对周少君带有一份承诺。
周少君深深地看他一眼,便压下心中各种复杂难明的念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陈昌黎,又提及关于这密室的事。
“这是我耗费十多年的时光特意建造的地方,这里的金银珠宝都是我收集起来的,一向用于军需。”
周少君目光很温和,可说到自己做的事情时,他眼中有着浓郁的不舍,到最后这份不舍就变成了苦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苍老,老得仿佛再呼吸一下,他就要去见阎王了。
万淑芳在一旁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她也知道周少君此刻和陈昌黎说着自己做的事,分明就是在交代遗言。
她本来想要阻止他,然后极为认真地告诉他,只要他好好养病又愿意听从她的医嘱,她是能把他治好的。
然而周少君平静淡然的模样摆明就是对人世没有了多大的期望,以至于都已经心存死志了。
她再能妙手回春,面对一个一心想要死的人,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他活下去。
她只能红着一双眼默默地听着周少君的交代。
万淑芳的沉默和难受犹如实质,陈昌黎有所察觉立即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眸红肿,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