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安自诩已到了不惑之年,且自认为从未喜好什么口腹之欲,无论面对怎样的吃食,想的无外乎是填饱肚子而已。
但此时……
其实,主要也是想了解清楚,两个素日品行端正的学子因何会争抢如此而已,也并非是因为旁的。
沈永安这般安慰自己,下定决心后三下五除二将那粽子叶给剥了个干净。
这个粽子是蜜枣的,甜丝丝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沈永安将粽子送入了口中,片刻后,愣在了原地。
他也算是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之人,到了此时,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词来形容这个粽子的滋味。
只知道此时口中还残留着些许的糯米香气和蜜枣甜意,以及“再来一个”的想法。
呃……
突然好想问一问张明义和范平阳二人这粽子是哪里来的。
但他不能问,绝对不能问。
只是,这粽子,往后还能吃得到吗?
沈永安从门房出来时,整个人看着有点发蔫儿。
“沈夫子这是怎么了?”戴昌年看到沈永安这幅模样,不免叹了口气,“沈夫子一定是因为如何教导学子而烦恼吧。”
戴昌年同是县学的夫子,年岁比沈永安更大一些,二人曾是同一年的同进士,眼下也都在县学,情谊颇深。
沈永安回过神来,眼皮耷拉了些许来掩盖心里的慌乱,只道,“方才有两位学子争抢粽子吃,我训斥了两句……”
争抢粽子?
戴昌年闻言脸上的怒意比方才的沈永安还要重,“这般不成体统,的确该罚!我素日时常说,这读书与僧人修行十分相似,不能说如僧人一般六根清净,看破红尘之事,却也应该做到不被这世俗的许多事打扰。”
“尤其是这口腹之欲,最是需得克制之事,这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口腹之欲最是关键,不能让人被其驱使,竟然为了一个粽子……”
“可恶至极!先不说素日的书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这人也是没出息的很,一个粽子,能够好吃到哪里去,用得着这般想着念着?”
沈永安,“……”
怎么感觉是在骂他?
“咳!”沈永安拱手,“昨日学生们做的文章我还不曾批阅,先告辞。”
“沈夫子慢走。”戴昌年目送沈永安离去,伸手捻了根胡须,赞许点头数次。
若论潜心研究学问,一心教导学子,还得是沈夫子,如此孜孜不倦,着实令人佩服。
且沈夫子与他一般,最是厌烦学子们因为些口腹之欲便不知所以的行径,不愧是与他同年中举,更不愧是与他一般在县学任职之人。
所谓知音,便是如此吧。
戴昌年想到此处,脸上笑意更浓。
----
夏明月拿着字据到家时,江竹果和吕氏还在忙碌。
竹子已经被后生送到,堆放在院子里头。
夏明月仔细查看了一番,竹子质地不错,且皆是刚砍下来的,十分新鲜,粗细大小也如她要求的一般。
“送竹子的人说,若觉得这些竹子可用,还想再用的话可以去街上寻他,他最近一直都在那里卖粽子叶。”
江竹果转述后生的原话,更诧异询问,“夏姐姐买这些竹子来做什么?”
“做粽子。”夏明月笑答。
做粽子?
这下子,不止是江竹果,就连吕氏都愣了一下,“做粽子?用这竹子?”
从前倒是听说有人拿竹叶子包粽子的,不过竹叶窄而小,包的十分费劲,吃起来也就那样,便也就没有人再包。
现在夏明月要拿竹子做粽子?
可是,这竹子怎么包粽子?
难不成要把竹子尽数都片成竹篾子,然后像编箩筐一样的编成粽子般的模样,将糯米放了进去?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不过既然夏明月要用竹子包粽子,大约也是有她的想法和道理,她们也不必想上太多,只照吩咐做事就是。
本着这样的想法,江竹果和吕氏开始和夏明月一起收拾那些竹子。
首先是将竹子沿着竹节的附近锯开。
为此,吕氏特地去借了一把做木匠活用的木锯子。
竹子是空心的,锯的时候比实心木头好锯许多,三个人又是轮流着来做这个活,将这几根竹子尽数锯成小段倒也没有花太多的功夫。
论理来说,锯好了的小竹筒,可以直接清洗。
但为了回头煮熟的粽子能够更好脱模不粘黏,也为了竹筒以后能够充分清洗重复利用,夏明月又将每一个小竹筒从顶端劈开,让整个竹筒一分为二。
劈开竹筒需要一定的技巧,柴刀下去时要稳准狠,且要刚刚好砍在一半的位置。
这比锯竹筒要麻烦费力许多,且不小心容易将竹筒劈裂,夏明月三人连续劈坏了好几个,这才慢慢掌握了技巧,顺利劈完了后面的竹筒。
洗刷干净,蒸煮消毒。
浸泡糯米,准备辅料。
到了第二日晨起时,夏明月开始用小布条尽数将竹筒捆扎起来,将泡好的糯米,剪好的蜜枣或者碾碎的豆沙尽数倒入竹筒之内,压实,塞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