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眼看着有些凉,需得赶紧再做两身夹的衣裳,替换着穿,刚好昨儿个听说布庄那新来的料子,据说有一些是松江府的货,质地好,花色也漂亮,干脆多买上两匹,连冬衣也一并做了才行。再做上几双跟衣裳搭配的鞋子,这样也才能替换着穿,配套穿的话,看着也顺眼一些。”
“这会子瞧见马娘子倒是叫我想起来了,也得给启言预备两身,这回启言回来的匆忙,也没顾得上好好庆贺庆贺他升都头的事儿,等下回回来的时候,衣裳也算是给他的贺礼了。”
马氏,“……”
这个夏明月,是在她跟前炫耀?
炫耀她有钱,衣裳随便添,一添就是两件,鞋子都还得选了花色,用新布来做?
还炫耀陆启言升了大队头?
这纯粹就是给她添堵来的!
原本就因为看到夏明月生气的马氏,这会子已是到了七窍生烟的地步,指着夏明月的鼻子喝骂,“黑心……”
“哎呀呀。”夏明月笑着打断了马氏,“光顾着跟马娘子说话,险些忘了,前几日和钱掌柜家的柳娘子约好,说是要去铺子里看一看她们新上的擦脸膏,据说里面放了珍珠,最是养肤色,是比照着扬州那边的手艺做的,好用的不得了。”
“马娘子,我还要赶时间,就不多跟你聊了,待回头再跟你说话。”
说罢,夏明月径直往前而去。
马氏此时站在胡同正中央,而胡同的宽度,并排走上三个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夏明月走时,仍旧是撞上了马氏的肩膀。
夏明月铆足了劲儿,而马氏又猝不及防,竟是被其撞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只稳了好几稳之后,才勉强站住。
方才满肚子谩骂的话没有说出口,这会子又被夏明月硬生生撞了一下,马氏气得一双眼睛都变得通红。
张口想口吐芬芳,将夏明月结结实实地骂上一顿,可一回头,那夏明月脚步极快,胡同里已是没有了她的身影。
马氏,“……”
憋屈!
非常的憋屈!
马氏满肚子的怒气完全没有发泄的地方,只气得伸脚踹了一下旁边的一株核桃树。
八月,是核桃陆续成熟的时候,有些不必人上去采摘,表皮的青壳已是渐渐开裂或者腐烂,开始自然掉落。
马氏这一踹,树上掉了几颗核桃下来。
有一颗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马氏的脑袋上。
砸的生疼不说,且那核桃的青壳已是有些腐烂,伸手摸去,黑乎乎的一团。
核桃青皮的黑汁若是染在皮肤上,通常很难去除,需得经过许久才能渐渐消失。
看着手掌心满都是黑,马氏只气得心口直疼,大叫了起来。
这叫声,在胡同里响起时,显得有那么一些凄厉。
已是走远的夏明月,在听到动静时,嘴角往上忍不住翘了翘。
对付马氏这种人,越是动怒,越是辩解,她就越是来劲儿,这般先炫耀一番,再不给她任何说话的余地,才真正是先气死她,再憋死她。
双重打击!
最好能够气出个好歹来,这样也能消停一段时日,免得总是寻旁人的麻烦,搅和旁人的生意。
收拾了马氏一通,夏明月这会子只觉得神清气爽。
而方才那些故意炫耀的话,倒是提醒了夏明月自己,趁着这会子有空,去了趟布庄。
挑选布料做夹衣和棉衣,给她自己,也给陆启言。
夹衣和棉衣要比夏日单层的衣裳做起来麻烦许多,现在夏记忙碌,中央厨房的活也多,夏明月便不想着再麻烦吕氏和江竹果,只让布庄这里直接给做成成衣。
布庄为了卖布料和赚银钱,养着两个绣娘,手艺还算不错,做活颇为细致。
布庄掌柜姓吴,也是认得夏明月的,忙叫绣娘来帮着量尺寸,给夏明月挑选花色,介绍衣襟上要用的绣花纹样。
给自己和陆启言一并挑选完毕,夏明月又额外选上了一匹粉红色的印花料子。
“夏娘子好眼光,这是松江那过来的货,纯棉的细线,掺了一些丝在里头,质地柔软,却又耐用,这印花也是松江那新出的提花织机织出来的,看着好看,但价格却不贵。”
吴掌柜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唯独不大好的就是这颜色属实是有些过于稚嫩了。”
松江府所在的江南,女子大多皮肤白皙,身形娇小,模样清秀,张口也都是软言软语,穿这样的粉色印花衣裳倒十分搭调。
可金丘县城这里的女子大多是北方人,身形更高大一些,皮肤颜色相比江南要暗一些,这样的粉色料子,看着欢喜,但实际穿上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夏明月是江南人,但已是人妇,这样的粉色印花,于她而言略显轻浮。
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人,吴掌柜不想闭着眼地往外卖货。
“倒不是我穿,是打算给竹果做件衣裳。”夏明月笑道,“她年岁小,生的皮肤也白,穿的活泼一些,看着人也精神。”
“原来如此,那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了。”吴掌柜松了口气,根据夏明月报上来的尺寸,喊了绣娘来量布料,裁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