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这人有多狂?
那是敢在我们这片十里八地横着撒尿的主儿,就算是东西山那些个占山为王的土匪绺子都得瞧着这老爷子的脸色。
他其貌不扬,瘦瘦小小,看起来极不起眼。
初来乍到的心比天高,总想试试我爷的成色,他们搞不明白就是这么个看起来一个蔫了吧唧的小老头儿到底有啥通天的能耐能压得住那些土匪绺子里横行无忌的土霸王。
可惜敢去试胆的,没一个能囫囵个走出来。
我爷有两把刀,一把卷山龙,一把坐地虎,一长一短,是阴阳双刀。
长的卷山龙三尺七寸,身如月牙,双面开刃。
短的则是坐地虎,长一尺三寸,且没有刀把,但凡有点能耐的都清楚,我爷的一身本身都在这两把刀上。
可惜的是,
我从没见过。
因为打小我爷就不让我碰,任凭我哭嚎打闹,就算是牙花子都瞪出来了他也从不让我瞧上一眼,要是被我搞得烦了,他总会摸着我的脑袋瓜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
他告诉我。
“娃啊,不是爷不叫你看,实在是冷风刀过卷山龙,旱地拔葱坐地虎,爷这两把刀有说法,出刀得见血,扬鞘必斩邪。”
“这两把刀啊,注定是要跟爷一道进了棺材板子里的,平安是福啊。”
狗屁的平安是福。
当时我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道理。
只是不管不顾的冲着我爷发脾气,说爷啊,我到底还不是你亲孙子啊,否则的凭啥爷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两把刀宁愿带进棺材里也不交给我?
但无论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爷都不理我。
不过后来,我见过我爷出过一次刀,也是打我出生起唯一的一次。
那是一个夏天,我们县闹了旱魃。
往年雨水丰沛的安平县不知道招惹了哪路邪神足足旱了有一年,县里人都传是有旱龙王出世,是旱龙王占了东西山。
这事儿不知道咋的就传到了我爷耳朵里。
他本来不想管。
架不住啊,这县里的乡绅求上了门,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个个有头有脸,单独拎出一个都是县里头顶牛的人物。
可他们又是托人情,又是送礼,甚至许诺了天价恳请我爷出手。
可我爷呢愣是冲着唾手可得的金山银山看都不看一眼,瞧的一边儿站着的我直么着急,当时我十五岁,正好是考学的年纪,我心里暗道爷啊,咱见好就收就得了,有了这些送上门的真金白银,何苦您老还得为了我的学费发愁?
可我爷却理都不理。
这些人里有些眼皮子浅的,暗地里嘀咕我爷不识抬举,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真心实意,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怕是也得下凡了。
可这话儿没人敢说出来。
还是后来这些达官显贵们请动了县里的族老,一百多岁的老爷子比我爷的辈分还大三轮,刚进我家的院子噗通一声就给我爷跪下了。
“小曹,就当叔伯们求你,这安平啊要是再不下雨,就是要丢认命了啊。”
我爷沉默的站在原地,心安理得的受了族老一礼。
然后转身回屋,丢出了三个条件。
这第一,真金白银得给,不多不少,只要八万八千八,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取。这就不少了,要知道,那年月刚过了乱遭的年代,家家户户也就是刚能吃饱。
就连钞票最大面额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八万八千八可谓天价。
可族老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
而第二条,我爷则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他上山的当天,必须要有九个青壮年的汉子,满足阳时阳刻阳间的出生八字,九个人抬着他上山。
我看着我爷,有心想阻拦。
因为古往今来,有八抬大轿,可九个人抬的那可是棺材,我爷这上山一趟难不成要把命送出去?
我慌了神,一向胆大包天的我喊了声爷,我是着实不想让我爷涉险。
可我爷没理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提出第三个条件,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我,他们眼神隐晦,藏着不明的意味,我捉摸不清。
当天晚上,我就见到我爷磨刀。
两把刀,一长一短,长的叫卷山龙,短的叫坐地虎。
然后我爷被九个彪形大汉给抬上了山,具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只知道我爷下来的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爆发冲垮了六座桥。
“爷,你砍了那头旱龙王了吗?”
我问我爷,可我爷却摇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可我啊总是觉得我爷自东西山上下来之后,紧绷的老脸上总有拨不散的愁云。而随之而来的,我却是越来越好奇我爷藏着掖着的那两把刀。
我很想知道,那里头到底是藏了什么玩意,才叫我爷敢九人抬棺上山巅战上那一场悍龙王。
但我爷从来都是刀不离身的。
正常来说我想碰也碰不到,毕竟,谁都知道活到了八十岁的我爷身体棒过大小伙子,而一身的本事更是通天。
就算我敢顶着我爷的怒火半夜去偷也没辙,但不知道咋的,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