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继续说:“至于张天迳的头颅去向,我确实不清楚。当时我没查看棺木,但据三眼门弟子所述,那时头颅应该还在。张天迳眉心嵌着九劫眼,必定有个洞,他们不会看错。”
我突然反问:“我怎么觉得,那时候张天迳的头颅就已经不见了呢?”
张正阳的声音瞬间颤抖:“你什么意思?”
我语气凝重:“你确定张天迳真的死了吗?”
“棺材里装的是身着张天迳衣物的白骨。谁能证明那就是张天迳本人?你说当时头颅还在,你真亲眼见到过吗?”
“老实在匆忙中安葬张天迳,连张家本家都没机会瞻仰遗容,你凭何断定那是全尸?”
“疑点实在太多!”
张正阳厉声反驳:“张天迳不可能还活着,我杀了那么多张家人,他为何坐视不理?”
我冷笑:“你是否想过,张天迳是故意让你杀人?”
“他想要另一颗九劫眼?”张正阳喃喃自语,随即坚决否认,“不可能,张天迳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我反问,“如果张天迳真是正人君子,为何明知九劫眼属于陈家却不归还?别忘了,他与我爷当年可是至交好友。”
张正阳顿时哑口无言,我乘胜追击:“三眼门的名号源于九劫眼,没有三只眼,他们还叫什么三眼门?”
张正阳一时失言,立刻改口:“张天迳即使不用九劫眼,仍是顶尖阴阳师,三眼门的名号为何不能保留?”
“这些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他强硬地说,“你只需去找九劫眼即可。”
我笑着回应:“我确实要去找九劫眼,但总得有点线索吧。”
张正阳显然不愿再与我纠缠:“我没有线索,也不必给你线索。你只需要知道,我每小时都会杀一人,而且,我要提醒你,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在你的车里。”
我脸色骤变,寒声道:“张正阳,你要是敢动我的人,我立马杀了李婷。”
李婷,便是张晨心的母亲,她被张正阳强行带走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无影无踪。然而,对于阴阳师而言,欲施杀人之咒,不一定非得与猎物面对面,只需取得其至亲的三滴鲜血,哪怕远隔万里,也能咒杀目标。但施咒之人需付出的代价,却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张晨心,恰恰就是李婷的至亲。
如此一来,局面就成了张正阳捏着艳玲和张晨心的命脉,而我手中则紧握着李婷的生命线。
“你敢!”张正阳瞬间勃然大怒,我感到车身猛地一沉,仿佛那汽车也在畏惧他喷薄而出的怒火,于黑暗中颤栗不已。
我默然望向窗外,张正阳却忽地放声大笑:“妹子,你听见了吗?你一心信赖的这个人,居然要杀我们的亲娘啊。”
我清楚,张晨心必定已听见我的话,但我并未转头去看她。
张正阳冷哼一声:“你在三眼门的时候,坚信陈满会来救你。如今他来了,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打算对我们亲娘下手,不知此刻你心中作何感想?”
“对了!”他阴阳怪气地说:“我差点忘了,陈满杀了咱姑姑,你竟毫无反应,看来,他也杀咱们母亲,你大概也不会在乎吧?”
张晨心突然出声:“闭嘴!你这种几乎灭尽自家亲族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亲情?”
不待张正阳回应,她厉声喝道:“张正阳,你虽姓张,但我并不认为你是真正的张家人。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扯什么亲情。”
“好好好……”张正阳怒极反笑,连说几个“好”字,才狰狞地道:“陈满,我张正阳说到做到。每隔一小时,我就杀一人,要么你找到九劫眼再来谈其他,要么我先杀光你身边的人,再杀你。”
随着张正阳的声音骤然消散,车外一切恢复如常。这时我才注意到,艳玲已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盘山道边缘,车头甚至已探出路面,再往前一点,我们全都要粉身碎骨。
艳玲小心翼翼地倒车之际,张晨心低语询问:“陈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回答,“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我杀张云青,因为她一直想杀我。令堂与我素未谋面,我不会对她施杀人。”
张晨心简短回应:“我相信你!”
我知道,她始终信任我,刚才的疑问,只是她对自己产生了些许动摇。
张晨心沉默片刻,接着说:“我觉得张正阳可能是我爷带大的,虽然我没见过我爷,但听爸爸说,我爷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说出的话绝不会改。在这方面,张正阳确实挺像我爷。”
张正阳虽是我对手,与我玩弄心计,但他离去前并未对我施杀人,从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是个守信之人。
人的性格,一部分由天注定,一部分靠后天塑造。张天迳将张正阳抚养成人,对他性格产生影响,本是顺理成章。但我总觉得,张正阳的性格中似乎还隐藏着别的问题。
我隐约觉得,张天迳似乎在布一个局,一个牵涉所有张家人的局。
我仍在沉思之时,艳玲已将车稳稳驶入三眼门。
真正的三眼门,是一座隐匿于深山中的大型庄园,仅从规模上看,足以容纳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