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铭便道:“你往西边看。”
“西边?”余晖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便见他拿起望远镜,往西边望去。果然,在荒城外往西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荒原之上,身姿笔挺。在暴烈的日头下,对方身上的衣服居然还里里外外穿得一丝不苟,简直像是块人形路牌。
“那是个人还是块牌子?”余晖疑惑道。
左铭点了点头:“就是那里了。”
说着,他便轻轻一跃,从山坡顶端跳了下去。
余晖赶紧跟了上去。他们把越野车留在原地,徒步朝远处人影的方向走去。
对于他们二人而言,这点距离算不上什么事。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那个奇怪人影的跟前。
走近了一看,这居然还真是个活人。只见这是个身形瘦削的青年,笔直地站在荒原中,风吹日晒纹丝不动,难怪会被怀疑是块人形路牌。
他看见余晖他们两人,也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下巴以外的其他部位完全没动。余晖简直怀疑他是不是除了脖子以外的其他地方关节都锈死了,所以才只能像根木棍一样杵在大地上。
便听左铭问道:“城里情况怎么样?”
对方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应道:“除了海河饭店以外,其他地方一切如常。”
左铭看起来并不感到意外:“秦彻抢夺荒城本来就是打算用来当做第二个大本营的,破坏城市的运行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说话间,眼前的青年立牌突然从衣服外套里掏了个广口的瓶子出来,瓶子里似乎有一条细长的小蛇。
余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什么?你拿来泡药酒的?”
话音未落,便听啪地一声轻响,似乎是广口瓶里的小蛇愤愤地用尾巴甩了一下瓶身。
“这是竹青娘。”青年立牌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余晖吃了一惊,凑过去定睛一看。
果然,就见这不足筷子粗的小蛇竟然还生着五官,俨然是个人身蛇尾的女子,只不过是非常袖珍的版本。
余晖便问道:“竹青娘,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也太大了吧?”
却见竹青娘把头一扭,盘在了瓶底,似乎不打算搭理他了。
余晖有些无奈地摸了一下鼻子,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好像本来就没给竹青娘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就在这时,便听左铭道:“芦野,你先回城里,详细的情况我听竹青娘慢慢说。”
青年立牌点了点头,突然从衣服外套里刷地掏出了一把雨伞,还是不能折叠的那种长柄雨伞。
这家伙实在是太单薄了,感觉真就是一张纸片,似乎外套里装再多东西从外面也看不出来,余晖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能从衣服里掏出个行李箱来。
就见这个跟人形立牌差不多的青年啪地一下打开雨伞,下一秒,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飞了起来,朝着远处荒城的方向飘去。
到了城外的雷云跟前,他把雨伞一收,翻转着纸片一般的身躯,毫不费力地从黑色闪电的间隙中穿了过去,进入了荒城。
“行了,在芦野传消息回来之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左铭说道。
他说着,拿起装着竹青娘的广口瓶,问道“秦彻带了几个人过来?”
竹青娘把尾巴一盘,直起身来,说道:“秦彻是一个人出现的。另外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带了几十个人。不过除了秦彻以外,其他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你说的那个白衣服应该就是秦彻的弟弟秦吾。”左铭说道。
“他就是秦吾?”竹青娘有些惊讶,想了想道,“看起来心气挺高的,不过本事比秦彻差得远,应该算不上什么威胁。”
“那秦彻呢?他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左铭接着问道。
“不清楚,他自从抢占了海河饭店之后,就一直待在顶楼没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搞什么。”竹青娘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荒城头顶上的那些雷云和闪电就是从海河饭店顶层的那个房间里出来的。只不过我因为害怕暴露,所以没敢靠近察看。”
“这么说,秦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你还活着?”左铭问道。
“没错。”竹青娘说着,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所以说,他根本没想过要防备。”
“那正好,接下来就等着芦野给我们创造进城的机会了。”左铭点了点头,说道。
转眼间,便到了黄昏时分。晚霞在一侧天与地的尽头燃烧着,另一侧夜色已经从地平线向着苍穹弥漫了上来,头顶上方则高悬着苍明星银蓝色的身影。
余晖他们带着竹青娘,提前便来到了荒城的郊外。
从近处望去,从天而降的闪电更是壮观。每一秒,都有数百道闪电如同瀑布一般从雷云的边缘倾泻而下,落在荒城的郊外。
这些闪电在落下时,还会不断地分裂出更多的枝杈,随机地劈在附近的任意一个地方。
无数的闪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变幻不定的巨大笼子,将整座荒城笼罩其中。
任何人要想在荒城内外进出,都必须得冒着随时被黑色闪电烧成灰烬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