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晖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伸向那半空中飘落的、天地间唯一的一抹流光。
那白色的光芒,是如此的微弱,却又如此的明亮。
他看上去伤得非常重,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身体各处汩汩涌出,以至于余晖甚至都难以分辨他的皮肤究竟是什么颜色。
也许是因为那副看上去相当强悍的身躯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命力,在如此骇人的伤势下,他竟然还一直保持着站立。
然而即便如此,站着不动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用尽全力,也只能稍微地抬起一只手掌,颤抖着伸向半空,祈祷着那美丽的光芒能够有一瞬间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不知为何,余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牵动了起来。
他就像是与那个神秘的身影感同身受一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在内心祈祷起来。
明明是另一个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时空里发生的事,余晖却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无法自控地默默祈祷着、祈祷着,希望那个身影可以接住那一抹飘落的流光。
就好像那也是他的光明,他的温暖,他的希望,他的幸福。
和他所仰慕的一切。
一瞬间,余晖就好像与那个身影融为了一体。
他们有着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幸福,同样的追逐,同样的渴慕。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就在这时,那抹明亮的流光,终于温柔地飘落在了他这个濒死之人的手掌上。
刹那间,余晖突然感觉从掌心迸发出无比夺目的白光,比天地还要广阔,比星辰还要耀眼。
他随着这无边的白光离开了那片深邃的黑暗,在一片宁静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眠,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再次醒来。
在朦胧的前世记忆中,余晖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曾经有某种力量,改变了他原本命运的轨迹。
可是看样子,他并没有真正超脱这命定之死。
这便是大魔神寒天要杀他的原因。
一瞬间,余晖仿佛穿过无穷无尽的时空,回到了此时此刻。
那星海一般广阔而又璀璨的冰蓝色光芒,似乎还映照在他的心里。
很难想象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超然的存在,就如同远古的神话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冷酷而又无私,超然物外,无可动摇。
祂平静地告诉你一切的缘由,而后又平静地宣告你的死亡,其中没有任何的恶意,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私情。
就好像对于祂而言,生与死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生,并不是什么值得拼命去争夺去抓住的东西。死,也不是什么应该去畏惧去逃避的东西。
生与死,就好像是水变成冰、冰又变成水,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祂如此平静而又超然地掌控着生死的原因。
一个生命的逝去,在祂看来无非就是让汇聚在一起形成这个所谓生命体的粒子重新打散,然后去形成其他生命或者物质。
一个生命的诞生,无非就是让原本形成其他生命或者物质的粒子打散开来,然后重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所谓生命体。
无非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但是能量会不断地下沉,凝固成物质的形态,作为物质的“质量”被封印起来。
所以才需要不断地循环,不断地诞生,不断地死去,避免成为一潭凝固的死水。
在祂的眼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
每一个生命体内部的粒子,都曾经是宇宙中的繁星,是脚下的泥土,是其他的生命。
每一个生命体内部的粒子,也很快就会被再次打散,去形成宇宙中的繁星,脚下的泥土,和其他的生命。
无非就是这么回事。
这的确是对于人类而言,难以企及的一种视角,因为对方是从基本粒子和能量流动的层面来看待这个世界的。
也许在大魔神寒天这样超脱于物质之上的存在看来,寄托于物质之上的意识,本就不是真正的意识。
要想超脱这命定之死,就要超脱物质的存在本身。就要超越星辰之上,去成为那高维的存在。
生与死,死与生,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诞生与死亡,无非就是一堆粒子聚拢起来,或者一堆粒子飘散开去。
意识它既不在这个粒子上,也不在那个粒子上。
它只不过是短暂划过黑暗的火花,就好像是电极靠近时绽放出的稍纵即逝的弧光。
对于可以自由控制能量转化成质量也就是物质的存在而言,这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意识。
只有明白了这一点,才能真正去接近高维的所思所想。
一瞬间,余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中就好像沸腾一般地翻涌起来,一时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脑壳里装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一颗脑子,否则怎么能沸腾成这样。
他就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捂着脑袋跪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余晖突然痛苦倒地,还以为是先前的伤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是之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