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四更,魏府后院书房的烛火依然亮敞,紧闭的房门内,魏宏接过心腹递来的信签,快速扫了眼,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三日后动身。”
“大人,这是李大人下晌让人送到属下手里,李大人还交待,为防万一,大人您临行前不必与他相会。”
魏宏接过心腹递来的玉瓶子,拔开塞子,瓶子里装的是金枪药。
金枪药虽寻常,魏宏却知道这瓶子里饱含的情义,不由攥紧在手中。
他魏宏此生有幸,能与李怀江成为肝胆相照的至交,倘若此番他魏宏拼下基业有命回来,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半晌过后,书房烛火熄灭,二人前后脚离开的书房,此时,瓦顶上趴着个人影,静待观察两人逐渐远离的身影及脚步声。
等书房四周一切恢复静谧,紧趴在瓦顶之上的人悄摸地落到屋檐下,快速观察了眼四周,趁魏府护卫巡逻至此之前,推门进入了书房。
此人似乎非常熟悉书房内的布局,目标明准,直朝那书案后的柜子,伸手拧动一个如香炉般大小的摆件,低低的闷响声下,其中一个柜子的抽屉自动展开,柜子里放着一张折叠的图纸。
将图纸拿出,转身到案前展开,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此人赫然就是魏寒。
凑近火折子的光线,魏寒看清眼前这份图纸是布阵攻势图,他早猜到父亲自今年起行事诡异,竟没曾想原来父亲接下来要干的事,与他心中所猜一般无二。
魏寒难掩内心激动的同时,又想唾弃父亲处事不够稳当,如此重要的图纸,怎能就放在那暗格之中,且书房外无人看守,如此疏忽大意,万一真有贼子潜入府内,父亲的计划不就全盘展露在贼人眼里。
察觉后院传来护卫的巡步声,魏寒赶紧灭了折子,将图纸放回身后的柜子里,悄悄摸到门边,再次趁脚步声远离,快速离开了这书房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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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府,元福堂。
姚老太太看着手中的请帖,若有所思地默了默,一旁伺候的心腹祁妈妈,眼看老太太看完请帖后一直不语,不免多嘴问上一句。
“老太太,可是这请帖有何不妥?”
姚老太太回过神,淡淡一笑道。
“咱姚家许多年不与外人打交道了,那些城里的世族看到咱姚家没少闲话说嘴,若不是姚氏一族在这城里有着百年的根基,怕是连市井小户都比不上。”
李知州夫人却在这时给她一个老婆子送请帖,不得不让人值得深思。
“老太太的意思是说,李知州夫人这份请帖,或许有另一层的意思在?”
“嗯,用意匪浅。”
伺候多年的祁妈妈何其精明,看得出老太太的忧虑,于是道。
“老太太可是觉得,李知州夫人看上咱家哪位姑娘?”
姚老太太只是猜测,并不想真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奴婢倒是听说,李知州大人府上有几位未许婚配的哥儿,且今年恩科都考上了秀才,倒都是有为的好儿郎,依老太太您瞧,李知州夫人可是看上了咱家哪位姑娘?”
姚老太太眼里含笑地睨了眼祁妈妈,“瞅你,明明都猜着了,还在老身跟前卖起乖来了。”
祁妈妈含笑福礼道“奴婢自然不敢妄自揣度,还请老太太明示的。”
姚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老身近二十年呆在这元福堂深居简出,这府里府外谁人不知掌家的咱姚家大娘子孟氏,李家的请帖倒送到老身手里,你倒说说可还有谁。”
祁妈妈笑道“老太太说得是,咱三姑娘自小养在您的膝下,且是最孝顺您的姑娘,奴婢便说,三姑娘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
姚老太太倒不敢让三孙女图那造化,如他们姚家此时的尴尬处境,且缨儿上头爹娘早逝,当下是她这副老骨头给撑着,才得以让缨儿安生长得这么大,若真是让缨儿嫁入那高门大户,后头没个亲近的娘家长辈给撑着,只怕是难以在婆家跟前立足的。
她只愿缨儿日后嫁个平常人家,夫妻和睦相、相辅相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祁妈妈眼瞧着老太太又陷入沉思,已是猜出老太太不看好三姑娘与李府家的公子哥儿相结,既心疼老太太为三姑娘操持思虑,又怜悯三姑娘在姚家的处境。
恰好此时,换回一身姑娘装扮的姚缨款步识礼地来到了正堂,素身青衣的裙衫很是配其清冷的性子,发髻上仅仅别了一根不起眼的银簪,倒让人瞧着干净舒服。
“祖母。”
姚缨近前福了一礼,示意身后的丫鬟桃红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孙女刚给您做了最爱吃的酸乳麦糊糊,祖母您快尝尝。”
姚老太太欣慰地握住三孙女的手,拍了拍“好。”
祁妈妈笑道,“瞧瞧,奴婢方才说什么来着,三姑娘最是对老太太您上心,知道老太太您今个晌午没什么胃口,便亲自给老太太做了开胃的酸乳。”
姚老太太嘴角噙笑地嗔了眼祁妈妈,姚缨笑道“祖母是对孙女最好的祖母,孙女自然要对祖母上心,祖母您快尝尝,孙女方才已是隔了井水摊凉了些的。”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