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你怎的不吃?”
秋灵小口的咬着香喷的野鸡腿,想起当年他们初次见面,贺稹救了她,还给她烤了野鸡吃。
当时这男子并不爱说话,她还误以为对方是个哑巴,现在回想,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都留给你吃。”
秋灵笑笑摇头,“我吃不了这许多。”
眼看贺稹坚持,秋灵又伸手拽下另一边的鸡腿,“好啦,我吃两只鸡腿,剩下的你来。”
贺稹闻言笑笑,这才拎起串着的树枝,咬下一口鸡肉。
秋灵方才看到他笑了,说实在,即便二表哥被接回府里多时,平常也鲜少见他笑的。
“二表哥,你可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一句话?”
贺稹抬眸怔怔地看着她,秋灵接着道“我以前问过你,为什么不爱笑,你笑起来跟柏舟表哥一样好看,后面我想,一定是因为你们太像了,你为了让大家区分你们俩,你就装成那个不爱笑的。”
“其实,你和柏舟表哥还是很好区分的,用昭儿的话来说,柏舟表哥就像那雕刻温润的软玉,而二表哥你就像那黑夜里会发光的矅玉,即便你多笑,咱自家人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你们俩来,所以,你可以多笑笑。”
听着小丫头的分析,贺稹竟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一样,不禁又扬唇低低发笑。
秋灵睁着眼点头,“对嘛,笑起来好看就该多笑,你总拉着个脸,姑姑日后怎生给你找到好媳妇,我听说,姑姑近年都在给二表哥你相看姑娘,你总这样子,可别把我们未来二表嫂给吓跑了。”
小丫头的话,顿时让贺稹收敛起脸上的神色。
秋灵见状,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不禁紧绷紧心弦。
心想,她方才可是哪句话得罪了表兄。
“二表哥,你可是生气了?”
贺稹无奈地抿了抿唇角,“没有。”
秋灵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即便当下贺稹冷着张脸,秋灵当真没看出来和平常有什么两样,他说没生气,就定然没有在生气。
贺稹咬了口鸡肉,默默地望着天边有月色,须臾才回头看了看身边没心没肺的丫头。
“你呢?听说姑姑之前给你相看好的邹家公子,这门婚事怕是成不了,你心里可难过?”
贺稹压抑住心头的不安,用以平常的语气试探问出这句话。
秋灵淡淡一笑道,挑眉叹息道“不难过,没什么可难过的,有些东西不是你该得的,便注定不是你的。”
听闻小丫头的这番话,贺稹不禁诧然,“那你觉得,什么才是你该得的?”
秋灵摇头,“我这辈子得到了许多我本不该得到的,夫子说过,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所以,我对当下的自己,很知足,至于未来的日子会如何,谁人又能晓得。”
贺稹觉得小丫头倒是懂得挺多道理,不由地弯起嘴角,“那你,可曾想过未来会婚配什么样的男子?”
“我都听叔叔婶婶的安排,婶婶说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
“难道,你自个一点想法都没有?”
秋灵觉得在贺稹这位表哥的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大方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有又能如何?天底下女子都盼着未来能嫁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可又有多少女子能得偿所愿,在世人眼里,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弃若敝屣之时,你又能逼着对方谨守当初的诺言?”
“不可,不可。”小丫头深深的抽了口气,无奈笑道“我只管听从长辈的安排,什么奢求奢望,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二表哥你知道吗,活着真的很好,我最大的念想,便是好好活着,哪怕是让我吃那馊冷的饭食,能看着秋生成长,未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至于我日后过得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
小丫头一番深意的话,再次让贺稹大为震撼,他竟不知,这丫头心思如此沉重,仿佛像是经历过人世间莫大的苦难,饱受过满目的疮痍,只寻求一丝活着的理由。
秋灵觉得自己说得太多,甚至将自己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了旁人,不禁有些尴尬地垂下眉眼。
“二表哥,我方才说的,不过是我一时间的想法,你听听就是,别往心里头去,也别告诉了婶婶。”
贺稹抿了抿唇,拧开水囊,递到姑娘的唇边,“喝口水。”
两只手都还拿着鸡腿的小姑娘,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接水囊,想了想,倒是很听话的张嘴喝下两口水。
“谢谢二表哥。”
“不必与我如此生分客气。”
秋灵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她的笑很淡,淡到让人看不出她是否真的在笑,或许,她其实并不开心。
到底为何,丫头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坠崖影响了她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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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春风院。
李怀江脱去外衫,拉着媳妇到榻边泡脚,两个人一麦一白的肤色,在浅浅的水盆中相互映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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