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李府,玉京院,正房。
双脚泡在热水里的李婉,听了男人分析的话,微诧地抬起头来。
“你说鲁巡抚背后另有其人?”
李怀江垂眸望着媳妇一双白皙的脚丫,踩在自己麦色的脚背上,叹息道。
“十一已带人埋伏在鲁府周围,应是快有那结果。”
边疆北狄异动,事有蹊跷,不排除内外勾结联手作戏,前年梁亲王挂帅亲征,已是让北狄元气大伤,短短时日内北狄难以重振旗鼓。
倘若真如李怀江所设想的那般,这场戏很有可能是为了拉某人下马,而这个人,依照今日朱藩镇一无所知的表象来看,更加大了他的怀疑。
李婉想了想,道“你已猜出鲁家背后之人,对吗?”
李怀江点头,“皇上亦有所疑,只是一直未能掌握把柄。”
“自韩亲王府与英国公府联姻,皇上有意分离英国公与世子的势力,据说英国公早年在战场上负伤,以至于一直未有子嗣,这位世子是其从族中过继来的侄子。”
李婉了然,真没想到原来京中的大鱼,竟是手握重权的英国公。
“即是过继的侄子,英国公可不会傻到将手中的兵权都交给这儿子。”
“英国公身负顽疾多年,许多事不得不通过亲自挑选栽培的儿子。”李怀江说着,不由笑道,“世子是个聪明的,逐渐收拢英国公多年执掌的部份兵权向皇上投名。”
“他若想日后稳坐英国公府世爵之位,必定少不得皇上的扶持,近一年英国公已然发现自己这个继子有那了得的心思主意,关上府门斗争不断。”
李婉听闻此,不禁想到了什么,“如此,倒是苦了幼茵那丫头。”
想来当初皇后的赐婚,便是稳住这位投名的英国公世子,同时也是在英国公面前施了层障纱。
李怀江淡淡一笑道,“郡主毕竟是皇室之女,英国公即便是反应过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将手伸到郡主的脖子上,再有郡主过得好,才是英国公世子的保命符。”
李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说吧,皇室子女婚配向来由不得自己,往往受制于各种利益牵扯,但愿幼茵那丫头能过得幸福。
“你今个提醒了朱藩镇,不担心他临阵倒戈?”
“旦凡还有点脑子活,便知道他这个藩镇之位得来不易,他真以为仅靠一个后宫嫔妃与皇子,便能保他朱家长盛不哀?”
李婉觉得也是,“这几日罗先生都住在王府,梁亲王征战多年落下了不少的顽疾。”
李婉之所以话锋提到梁亲王,就是希望北狄异动真如李怀江所想的那般,梁亲王一时半会无法再挂帅出征,光靠边藩三务那点能耐,若真打起来,幽州城很快便陷于危难。
“想来,日后老家伙又可捞着不少的好处。”李怀江调侃道。
李婉点头,笑道“便是如此,说是开年后,梁亲王将调拔手中几员亲将,陪罗先生进长白山的。”
李怀江闻言不由朗笑出声,他就知道,没有趁心的好处,即便对方是亲王,老家伙也不会如此爽快闭关替其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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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密室。
曲氏哀怨地依靠在男人的怀里,嘴上恶毒地发出咒骂。
“说是替我寻公道,到头来连走了都没跟本夫人吱声,姓朱的死男人,想来本夫人平日里是给了他好脸。”
裴纪柔情地搂过女人的身子,安抚道。
“好了,我的好夫人,与为夫在一块,你竟还惦着他,可是为夫方才伺候不得力?”
曲氏伸手抚摸男人微微翘起的山羊胡,嗔怪道,“我不就是气不过嘛,当年若不是叔父指婚,执意让我嫁给姓朱那狗男人,咱俩又如何像现下这般见不得光的。”
提到这茬,裴纪心底也有着不忿,因着自己在朱刈手底下办差,曲家看不上他的身份,硬生生拆散了他与曲氏这段姻缘。
“你说,朱刈今日急着出城,是上了哪?”
曲氏白眼一翻,“还能去哪,指定办不好本夫人的事,生怕了回府本夫人寻他不痛快,便躲到了营里去喽。”
裴纪闻言不由深思,朱刈虽偶也会到营中,只是今日走得如此忽然,莫不是边疆营中出了什么大事。
思及此,裴纪不禁皱起了眉头,“以往有事,朱刈都不会瞒着夫人你。”
听到这话,曲氏就更气了,“可不是咋滴,他最好是死在那营里,若是回了府,看本夫人如何拿捏他的。”
裴纪默默观察曲氏的神色,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也是,曲氏向来有事不会瞒着他,看来朱刈当真如曲氏所说,是躲到了营中避过曲氏怒火的风头。
曲氏又道“唉呀,我先前与你说的,你可有听进去,咱闺女都被欺成啥样了,我瞧着闺女那脸便疼得心碎。”
想起闺女,裴纪自然也是生气的,只不过他区区一个藩镇手底下的司马,又能拿知府有何办法。
只能想着日后,待他们的哥儿继承了藩镇府,掌握了边藩兵务,他作为幕僚才可光明正大的与曲氏站在人前,替这个小女人遮起一片风雨。
曲氏见裴纪又陷入了沉思,心口立马腾升起一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