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很快领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上了年岁的老者,手里提着药箱,该是城里医馆的坐堂大夫,还有一位衣衫破旧,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婆子。
曲氏和朱刈一眼就认出了蔡婆子,相比几个月前,蔡婆子老了十几岁,已没有从前做为官眷婆子的体面精神。
曲氏看见蔡婆子的刹那,便知自己大势已去,多年来许多事她都交由蔡婆子经手。
不想,曾经的心腹婆子,竟然等在这一刻,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李怀江似笑非笑地示意朱刈坐下,“还请大夫,给我们的朱大人好好把把脉。”
朱刈不明白李怀江所谓何意,如芒在背,又不得不忍受其辱。
老大夫静静地搭手把脉,透着闪烁光线的烛火,多看了朱刈面色几眼,许久才收回手。
事后,老大夫对各位大人拱手道,“回李大人,朱大人身体里,确实如这位婆子所言,毒症根深,倘若再加重剂量,朱大人不久就会心冻瘫痪,长年卧榻不起。”
“什么?我……我中毒了?何来的毒?”
蔡婆子这时道,“老爷,从老爷您与太太成亲那日起,太太日日精心为您炖的补汤,便是添了那毒素,老爷难道没发觉,您每夜服用补汤过后,都会意识陷入迷糊,甚至出现幻觉?”
“夫人正是用了这手段,让老爷身中其毒,而且每晚服侍老爷之人,并非是太太本人。”
曲氏双手紧紧地抓着牢笼,狠毒地冲蔡婆子怒骂道“好你个婆子,枉本太太多年来器重于你,你竟调头诬蔑于本太太,到底是何人指使的你,是不是李氏——。”
李怀江眉宇瞬间染上一抹寒霜,声音冰冷到了极点“良辰。”
李怀江话音一落,一只银镖从良辰袖口飞出,穿过牢笼,快准狠地刺入曲氏的脖颈。
“母亲~”
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朱锦锐,不可置信地趴在牢笼边上,他的母亲死了。
且是当着父亲的面,被人活活刺死,小伙子双腿一软,浑身哆嗦地瘫坐倒地,一股子腥骚热意从裆部传来。
被捆绑在木桩上的裴纪,握紧了双拳,咬牙试图挣脱束缚,眼睁睁看着深爱的夫人惨死,简直比剜了他的心还要痛苦。
除了梁亲王,在场所有人无不被李怀江突然的狠戾惊呆,任谁都没想到,李怀江一介知府,竟敢在牢狱中取了候审囚犯的命,且此人与宫妃还有着牵连。
“李怀江,你——。”朱刈头一回觉得文官可怕
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太太背叛于他,可事实已摆在眼前,但亲眼看着爱妻死于眼前,李怀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李怀江撩眼冷嗤“朱大人,下官替你处置了毒害你之人,你不该高兴吗?”
“还是朱大人以为,曲氏三番几次羞辱我妻,曾意图谋害我妻女,下官不会计较于您朱大人?”
李怀江话音刚落,蔡婆子会意接上话,道“老爷,去年龙舟宴之事,便是太太指使奴婢所为,太太当日意图刺杀李家姑娘,此事,曲三可为奴婢作证。”
曲三是曲氏的同族心腹,若连曲三都指认曲氏,那么蔡婆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基本毋庸置疑。
李怀江“朱大人可还觉得不妥?”
朱刈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嘴皮子本就不如文官利索,再者证据都摆在眼前,便连他也深受曲氏毒害,他还有啥可辨。
不想,李怀江还一副[老子没杀你,就该庆幸]的样子。
梁亲王看出来,妹夫李怀江本没有要杀曲氏之意,奈何曲氏几番崩哒,且对妹子出言不敬,才迫使他出手。
为此,梁亲王不由心里欣慰不迭,有担当,有魄力,是他们高家相中的人。
瓜吃得差不多的梁亲王,叹息地从椅子上起身,“按察使大人,接下来的审讯,还需你仔细核查。”
按察使赶紧起身,拱手道,“是王爷,下官明白。”
李怀江觉得接下来,也没自己什么事,看向了蔡婆子,道。
“想必朱大人对多年往事仍有疑惑,有劳这位妈妈好好与朱大人絮叨。”
“是,李大人。”
李怀江起身,眼看宁晏仍怔怔的坐在位置上出神,于是道。
“宁大人,可有兴致到下官处吃口茶的。”
宁晏吃惊回神,对上李怀江眸底的诚意,嘴角扬笑道,“好,那本官就叨扰李大人了。”
“请。”
宁晏早前便已猜到,去年送信之事该是李怀江的手笔,若可以,他自当愿意与李怀江交好。
梁亲王听说妹夫请吃茶,早前妹子送往王府的桔红甚是不错,也不急着回王府了,跟着一同去往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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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刈从地牢出来,已是掌灯时分,守在牢门外的心腹甲一、甲二,眼看主君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凑上前。
未待他俩开口询问,朱刈一抬手臂制止了他们的话,猛然眼神变得狠厉,咬牙抿唇,像是极度隐忍着某种屈辱。
不多会,三人骑马疾行回府,前来府门迎接的是曲氏的心腹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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