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某个碧空如洗的日子里,由国子监祭酒夫人在郊外的马场,举行了一场甚称上流权贵人士交流的马球赛,全城官宦家的公子秀女倾巢出动,再有那暗中观察为自家子女挑选良配的未来婆母、丈母娘等等。
球场上分为两组的公子姑娘,俊马英姿,手拿球仗,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场边锣鼓声、叫好声不断,再有裁判官仔细观察记分。
看台上的夫人太太们,基本都是以家族间来往密切的关系扎堆,每一座看台都以帘子相隔,她们品品尝,尝尝点心果子,再唠个嗑什么的。
实则,她们比之球场激烈的氛围还要暗流涌动,有替上场的自家孩子捏把汗,都希望孩子出色取胜,为门庭争光。
更有那眼神犀利,全程关注着某个[目标],心里计较,回头定要着媒人好好问问,那家的公子[姑娘]可是已有婚配。
其中一座看台里,誉亲王府世子妃秦氏,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的气色,与她坐同在矮几前的是右相府郝家大太太张氏,以及吏部尚书夫人程氏。
程氏目光打量着看台下,与几家公子少爷在一块言笑的郝弘辛和高如汐,不由得给身旁的张氏使了个眼色。
张氏了然,扬着嘴角边的笑意,给秦氏碗里斟茶。
“世子妃今个怎的有些精神不济,快吃口茶,听说今个马场供应的果子,是出自城内玉芳斋大厨之手,味道是极好,世子妃您快尝尝。”
秦氏神色淡淡地抿了抿唇,她能精神好嘛,自上回之事后,老王爷请奏皇上给世子指了位世子侧妃。
人选都已经挑好了,是正三品翰林学士家之女,这个翰林学士家的闺女,是个二十有七的老姑娘,自幼性子泼辣张扬,不是个好招惹的,更因此,全京中无人敢娶这么个女子进门,以至于拖到这种岁数都未出阁。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若换作平常人家,早就被打发到郊外的观子当姑子了。
如今王府中馈皆不在婆母与她之手,老王爷此意,莫不就是等着侧妃进府,将管家权交由一个侧妃,一个妾室所掌。
只要一想到这事情上,秦氏就恨不能将罪魁祸首李婉拖出来掌刮,如果不是那李氏,从不管府中琐事的老王爷怎会性情大变,插手管起儿子屋里的事,一定是李氏怂恿的。
程氏眼见愣神的小姑子秦氏,脸色越发暗沉,心也不免提了上来,默默地与张氏互视了一眼。
张氏正想说话,调解尴尬的氛围,视线不经意扫到前头入口处,来了两辆马车。
马车前有三名骑行于马背上的男子,其中一人张氏认得,是梁亲王府世子,另两个即便不用猜,也大概知晓是谁家的公子少爷。
不待张氏指明,周边看台传来的窃语声,也将秦氏与程声的目光吸引了去。
柏舟、铭笙及魏寒从马背上下来,将马绳交给身边的人,纷纷回头朝身后的马车走去。
第一辆打起帘子的马车厢里,出来的正是殷氏。
魏寒仔细搀着母亲下车,殷氏嘴角噙笑,示意儿子看好看头的才是最紧要的。
魏寒了然,扶稳了母亲殷氏后,未来岳母李夫人也从马车里出来。
在铭笙伸手搀扶之际,眼疾手快地伸手向前,“夫人,您当心脚下的。”
铭笙:……
好嘛,这也要表功?
李婉微笑颌首,将手搭在未来女婿的手臂上,缓款下车。
最后出来的是宁氏,魏寒识时务地退却一旁,让大舅哥扶稳大嫂子下车,而后转身朝后头紧随而来的马车走去。
明昭刚掀开车帘子,就看见一只手伸到眼前,撩眼瞅着魏寒那张欢喜的俊脸,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瑶儿。”明昭下车前,不忘回头唤了声妹妹。
明瑶鬼灵精地从马车里出来,就见大姐夫对大姐姐那献殷勤的模样,不由得抿起嘴角边的笑意。
魏寒极有眼力见,赶紧帮着搀未来小姨子下车。
“谢谢姐夫。”
明昭:……
小丫头片子,改口不要太快。
魏寒很是受用,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真乖。”
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明昭真想跺这不要脸的男人一脚。
前边,宁氏搀着李婉的手臂,随殷氏一起往看台走去。
铭笙与柏舟紧随其后,期间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粘着自家妹子的魏寒。
对上两位舅兄的眼神,魏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跨步上前,抬手搭上二人的肩旁,有说有笑地随着长辈前行。
看台上,卫氏与下头两位儿媳皆是注意到殷氏母子,身旁的官夫人眼见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不住言笑打趣卫氏。
说什么儿媳妇和小孙子来觐见您这位大长辈了,又夸卫氏有福气,大儿子是个将军,小孙媳是本朝有封号的郡主云云。
可把卫氏夸得尾巴都翘上天去,其下头两个儿媳,从前以往随着婆母打压排齐大嫂殷氏,很是看不起大房两口子,觉得大房被公婆放弃,日后定是没个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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