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某日,临近傍晚,李婉帮李怀江整理好身上的官袍,宫里今晚设宴,向来勤俭的高帝重邀京中朝臣入宫贺宴。
李婉自是收到了邀请,但她不愿去,再有大儿媳的产期就在这一两日,若是好巧不巧今晚发作,她如何能放下心来吃席。
李怀江握了握她的手,夫妻俩眸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心吧,府里交给我,左相大人安安心心的去为皇上贺喜。”
李怀江想到高帝那提不起劲的萎靡之态,无奈的点了点头,“好。”
此次宫宴,作为梁亲王府世子妃的思婳,当然收到了邀请。
思婳以要照顾家中闺女为由,推了这份邀请,但以梁亲王府的名义,送了份贺礼进宫。
掌灯时分,宫宴奢华,娇艳舞娘作伴,宴席上官撩推杯换盏,庆贺高帝五十八寿辰的贺礼,贺词络绎不绝。
但坐在龙椅金漆上的高帝,顶着一对乌黑的眼皮,样子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也比之以往瘦了不少,再也不是李怀江眼中那位威武霸气的帝皇之相。
右相郝程时不时往对面的李怀江身上投来目光,眸底尽是得意之色。
李怀江不是没注意到郝程的打量,只能在心底各种无奈叹息。
三皇子依然是那个备受帝皇喜爱的皇子,看得五皇子眼底直抽抽。
心道,太子大哥再不回朝,父皇就要把储君之位收回给三哥了。
瞅瞅父皇如今这副模样,他听姑父左相提及,大烟是害人的玩意儿,奈何父皇不听啊。
为此,母后越发看父皇不顺眼,若不是看在父皇今日寿辰,母后都不愿出席宫宴招待女宾。
与此同时,左相李府,如李婉所料,宁氏的肚子今晚发作。
府里备好的稳婆,以及思婳都前往沉香阁,满府上下为了迎接即将誔生的小主子,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头。
孙娘和仲夏陪着李婉候在沉香阁堂厅,孙娘安慰道。
“夫人别担心,世子妃说了,大太太这胎指定顺利。”
李婉点了点头,便在这时,良辰和十一面露忧色地来到堂厅里。
李婉见状,眸底立即漾起一抹笑意,双手却紧攥着扶手。
二人近前拱手,“夫人。”
李婉淡声问道,“他们来了?”
“是,有几个刚翻进前院,已被属下等人拿下。”
李婉点了点头,“果然是今夜动手。”
据说,高帝今日的寿宴是三皇子推动筹办,当时她和李怀江便怀疑,今夜或许就是他们的动手时机。
难得集齐朝中百官入宫庆宴,再有官撩家眷,彼时,若是顺利逼宫,被困在宫中的官撩想活命,就必须听从郝家人的指示。
而他们李府是郝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宫里动作一起,宫外的李府同样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良辰十一,带领众暗卫严防把守,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是,夫人。”
二人退下后,李婉看向孙娘和仲夏,未待她开口,孙娘抢先一步道。
“夫人,让奴婢留下陪您。”
李婉想了想道,“让仲夏留下吧,沉香阁已是提前布控,最是安全,孙娘你现在立即到后院,把瑶姐儿和沁姐儿带到先生的院里,那里老爷都安排好了。”
孙娘虽担心夫人的安危,却也不得不从命,“是,夫人。”
“仲夏,把大咪牵来。”
“好的,夫人。”
孙娘几人刚退下,秋生提着剑进来,身后还跟着铭丰和铭然。
小铭然虽害怕,但知道府里进了贼人,作为家中儿郎,岂有退缩的道理。
“秋生,娘这里无需要你来看顾,你和铭丰看好铭然到先生的院里,快。”
“娘——。”秋生担忧的看着婶婶
“听话。”
小伙子抿了抿唇,“是。”
很快,仲夏把大咪牵了来,李婉接过拴着大咪的铁链,把扣在项圈那端的铁链解下。
摸了摸大咪的脑袋,微笑道“干好了,有奖励。”
似是听懂的大咪,高兴地昂头虎啸,威武之声,在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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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宫宴。
金漆龙椅上的高帝,摇摇晃晃着身型,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还有站在三皇子身后的右相郝程,以及吏部尚书秦岭之。
众百官有的震惊,有的惊恐,更有的缩着脖子躲到了人群后。
此时,已无乐曲伴奏,全场寂静得只听闻风声。
“呵?老三,你想做储君?”
三皇子心头一凛,但想着有外祖等人撑腰,又沉了沉气息。
“父皇,儿臣一心向您,父皇近段时日不也时常夸赞儿臣有储君之姿?”
众百官无不被三皇子的大胆言词吓得面面相觑,三皇子和右相那般的架式,难道是在逼宫不成?
荀阁老同样被当下的场景弄得怔神,但看见李怀江仍坐在宴席里独自小酌,老眼微挑间,似是明白了什么,拉了拉身旁交好的官僚坐下。
“呵~”
随着高帝一声低笑,原本一副萎靡精神的高帝,忽然站起,抄起桌上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