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端水进了房间,发觉里面气氛不对劲,斜眼瞥见地上摔碎的贺兰砚,心颤了颤。他小心谨慎的把木盆放在八角桌上,然后准备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却被萧鹤野阻止了。“你先出去。”
李寻看了看萧鹤野,又看了看坐在长案上的红着眼圈的苏媞月,低声回了个:“是。”
待李寻关上门离开后,萧鹤野才慢吞吞的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盆:“有热水,娘娘。”
苏媞月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双手杵着长案边缘,滑了下来。她走到那张八角桌旁,把双手放进热气腾腾的水里,低着头认认真真把手心手背包括手指全都清洗了个遍。
要知道,刚才在景心亭的时候,苏媞月这双手可是被那个狗皇帝揉捏了个遍的。
她嫌脏,一想到这个就浑身难受。
想着,她又重重的搓洗了几遍,直到那双皙白的手微微发红。
萧鹤野看不下去,迈着长腿走到屏风后的木架上取了块干净的方巾过来,递给她:“娘娘,这盆水是奴才让您洗脸的。”
萧鹤野垂眼,淡漠的看着苏媞月那张哭花的小脸。他让李寻备水的本意是……想让苏媞月洗把脸清醒清醒。
苏媞月没理他,依然低着头在搓自己的双手。
萧鹤野问她:“娘娘还在生气?就因为这点小事?”
她怔了怔,随后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苏媞月转身面向他,她没有去接萧鹤野递过来的方巾,那双湿淋淋的手故意拽住他宽大厚实的袖口,然后来来回回擦拭着,直到手上的水渍尽数蹭到他衣袖上。
苏媞月冷冷开口,灿若繁星的双眸凝着他:“萧掌印,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小事’,麻烦你提前告知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萧鹤野低头望着被她弄湿的衣袖,脸上多了几分纵容:“奴才领命。”
“话都说完了吗?萧掌印……我可以回去了吗?”
“嘶……嗯……”萧鹤野用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哦,还有一句。奴才想再提醒娘娘一次,咱们之间所谈大业的关键是皇上,而不是奴才本人,望娘娘心中有数,可别把心思花在不该花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方才在景心亭,娘娘像文汇阁那晚主动些,说不定……这事能成。”
原来是为了这事。苏媞月紧咬着下嘴唇……眼里满是怨气。
虽然不知道萧鹤野是从什么时候发觉苏媞月的小心思,但经他这么说,确实让苏媞月想明白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萧鹤野想借这个机会小小惩治一下她。
毕竟苏媞月心思不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乖乖听他的话。
“多谢提醒。”苏媞月气鼓鼓的回了他一句,扭头往外面走去。
萧鹤野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可谁知苏媞月开门的手抬到一半,又转了回来,小步子踩在木地板上,哒哒哒的。
她走到萧鹤野面前,娇声娇气的也补了一句:“不就是调戏了一下掌印么?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苏媞月还说:“还有,萧掌印不是自诩清心寡欲,不好女色么?若真是如此,让我逗逗你又如何?怎么……你怕了?”
“我……?”萧鹤野瞳孔震惊,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既有几分道理,又有几分羞辱人的意思在里面呢?
苏媞月道:“我什么我?我可不怕你,不就是侍寝吗,不就是陪那个老不死的狗皇帝睡觉吗?反正早睡晚睡都要睡,反正男女那点事儿,眼睛一睁一闭,熬到天亮就行……你若是真有本事,大可以今晚就把那尊大佛请到锦绣宫来,看我好好招待他。”
“娘娘……可真是伶牙俐齿,奴才佩服。”萧鹤野眼里含着笑,面色平静。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苏媞月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说了这么多还觉得不够畅快,跟她刚才在景心亭受的屈辱比起来,萧鹤野听到的这些话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踮起脚尖,手指学着他的样子,用力捏了捏萧鹤野的下颌,戏谑道:“我偏要调戏你,还有……我下次还敢……”
话音落,苏媞月踩着小步子冲出了房间。门外候着的李寻也没招谁惹谁,没来由的,还被苏媞月狠狠推了一把,若不是身后有根柱子挡着,恐怕李寻这屁股又要遭罪了。
眼瞅着苏媞月走远了些,李寻才端了一壶茶进来,悠悠的说:“督主,咱们这位淑妃娘娘发起脾气来可真要命,连路过的狗都要被踢上一脚……”
“怎么,你属狗的?”萧鹤野跨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漫不经心道。
李寻偷偷瞄了萧鹤野一眼,发现他并未真的生气,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要知道他这个主子生起气来,是要出人命的。“奴才开个玩笑。”
李寻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弯下身把碎掉的贺兰砚捡起,递到萧鹤野面前:“督主,这方砚台怎么办?”
萧鹤野抿了一口茶,语调闲散:“能怎么办,咱家喜欢得紧,就这样用着呗……难不成还能给它扔了?”
李寻会意,点点头说:“奴才知道了。”
“下去吧。”
“是。”
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