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随着一声门响,长生殿的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殿内走进一个人影,步履稳健,不急不缓的。
隔着屏风,苏媞月抬眼便看见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身量极高,身姿挺拔,一袭青灰色锦袍,玉带束腰,外面裹着玄色氅衣。
苏媞月隐约记得,第一次见萧鹤野的时候,他也是这身打扮。
她端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手指微微动了动,望向萧鹤野的眼神复杂又疑惑。
百感交集,心潮起伏。
但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自带几分冷漠疏离气息,脸庞线条硬朗而分明,薄唇抿成线,眼眸深邃幽暗。
随着他缓缓靠近,那股子凛冽寒凉的气息似乎要将苏媞月牢牢笼罩,死死困住。
萧鹤野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遍,桃色的宫装底下,隐约能见里面粉色裹胸,朦胧之间,让人遐想连篇。
一双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喉间上下滚动了一遭,这才慢慢悠悠的开口:“娘娘今夜好美,皇上有福了……”
“真好,奴才也可以一饱眼福了不是?”萧鹤野拖着腔调,阴阳怪气的说着浑话。
苏媞月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没有理会他,而是起身,提步走到对面的紫檀木桌旁。
纤纤玉手拿起倒扣在桌上瓷白的茶盏,心不在焉的倒了一杯茶,然后低着头浅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可她的心却凉到了极点。
放下茶盏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小心将里面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她将葱白的手指藏进衣袖里,转过身一脸复杂的看着萧鹤野,柔软的腰肢轻轻倚靠在桌边。
“萧掌印这么晚特意赶来,就是为了一饱眼福?”她说话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好像没一点脾气,温婉又清冷。
就如他所说的,就是为了看苏媞月如何侍奉皇上,如何在这个狗皇帝身下承欢?
萧鹤野脸上漾着笑意,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挑了挑她的下巴,语气轻浮懒散:“是……也可以不是。”
也可以……?
苏媞月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眉心微微皱了皱,黯淡的眼神里突然亮起一点点星光。
朱唇微启,她思考了一会儿,想要开口……
想开口再求求他。
可转念一想,昨夜自己那般对萧鹤野,就算开了口,他也未必还会帮她。
萧鹤野生性散漫不羁,心思深沉,好像随时随地憋着一股坏,让苏媞月望而生畏。
见她一言不发,萧鹤野后退了一小步,手指从她下巴移开。
他垂着眼,伸手拿起桌上瓷白的茶盏。
那是苏媞月喝剩下的,上面沾了些她口脂的颜色,嫣红且诱人。
他修长的手指旋了旋,故意将茶盏边沿残留的那一抹嫣红,放在唇上缓缓摩挲,漆黑的目光幽幽凝着苏媞月那张脸。
片刻后,萧鹤野就着那抹嫣红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茶盏上的口脂也被他吃干抹净。
他勾着唇角,脸上好像写着意犹未尽四个大字。
“娘娘,没下毒吧?”萧鹤野盯着她盈润嫣红的唇,压低声音,慢吞吞的问她。
她的唇,温软香甜,不是毒,是蛊……
蛊惑人心,勾魂摄魄。
苏媞月稍稍仰着头看他,目光也柔柔的,眼尾泛着淡淡粉红。
他的一举一动,苏媞月都看在眼里,她又不傻,又怎会不知萧鹤野这么做的意思。
倏地,苏媞月往他面前迈了半步,整个人便钻进萧鹤野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
她将脸颊贴在萧鹤野的胸膛,声音软软的说:“掌印,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啧。”
萧鹤野不以为然,任由她抱着自己。
他把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把玩着,那只簪在她发间金步摇上坠着的玉蝶,轻描淡写的问:“娘娘这是做什么?欲擒故纵玩上瘾了?真以为奴才被您这套吃得死死的……?”
苏媞月摇摇头,小声道:“不是,我昨晚真的被你吓坏了,掌印……我也以为我可以的。我以为我准备好了的,可是……”
可是真正到关键的时刻,她却退缩了。
怪她没用……
苏媞月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无论是面对皇帝还是萧鹤野,在他们面前从容不迫的演戏,撩拨,其实已经用了她全部的胆量和勇气。
她不擅长与人博弈。
她觉得萧鹤野视自己为棋子,是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可那日李寻的话,却让她想赌一把。
他的冷漠和疏远,或许真的是为了保护她……
后来她才会以接近皇帝为由,对萧鹤野次次试探,步步紧逼。
最后一步,则是昨夜以身为诱,期望能赌到一个水到渠成的结局。
可惜,苏媞月从未经历过那种场面,被吓的失了理智,最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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