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涌,微风徐徐。
苏媞月站在原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继续往更深的黑夜里走去。
她蹙了蹙眉,手指捏了捏裙边……
“萧鹤野,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天下太平……”
但是后面这两句话,苏媞月并没有说出来。
单纯善良是她,她没有走过那段黑暗难熬的时光,所以,当她看见永安城沦陷,百姓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时,她想要拯救这人间。
可萧鹤野和她也不一样。
邪恶凉薄是他,他于阴冷潮湿的地狱走来,所以,当他看见永安城沦陷,看见那些所谓的权贵,王公大臣为了权势利益,勾心斗角,不惜牺牲一切的时候,他只觉得可笑和悲哀。
从始至终,萧鹤野都没有想过要拯救这破烂不堪的人间。
……
苏媞月没有说,因为她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让萧鹤野忘记过去种种,原谅那些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可谁知道,就在萧鹤野即将消失在黑夜尽头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尽管声音很低,但苏媞月还是听清了。
他说:“就算月儿不说,我也知道的。”
“什么?”她小声的问。
“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一个太平盛世……给你。”
话音落,萧鹤野的身影便消失了。
苏媞月浑身僵住,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簌簌掉落下来……
原来,她什么都不用说。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究竟是她太纯白,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才会让他将她的秘密都窥了去?
还是萧鹤野太懂她了?懂她的善意和温暖,知她的所有心事和小秘密……
*
接连几日,战火连天,硝烟弥漫。
这场仗,萧鹤野不但要面对周凛和姜准的势力,还要面临着柔然大军从后侧的包围和突袭。
如今苏媞月还在永安,萧鹤野不想因为战乱毁了她的家,所以故意带兵往北撤,将战场引到了北边姑苏城外山脉连绵的位置。
萧鹤野熟悉那里的地势,打起仗来更是得心应手。
可即便如此,他的兵马和器械远远不如周凛手上的多。
几次交手下来,皆是两败俱伤。
……
傍晚时,萧鹤野带队在山间的小溪边安营扎寨,养精蓄锐。
寒舟带小队巡逻归来,见他一人独自坐在小溪边饮酒。
“哥,最近兄弟们伤亡惨重,再这样耗下去,我们必死无疑。不如……先撤回姑苏,那里城防坚固,他们攻不进来。”寒舟递给他一根烤好的红薯,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刚烤好的红薯有些烫手,萧鹤野拿在手中滚了滚,然后掰开,递了一半给寒舟。“寒舟,如果将士们顿顿只吃半个红薯,咱们还能撑几日?”
“不回姑苏的话,最多能撑三日。”
“三日足矣。”萧鹤野咬了一口被火烤得黄灿灿的红薯,又香又甜。
这都火烧眉毛了,萧鹤野居然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的说,三日足矣?
寒舟狐疑道:“哥心里有计划了?”
萧鹤野摇头:“没有。”
“那你……?”
萧鹤野:“我的意思是,等……”
“等什么?等死吗?”寒舟嘴巴生来歹毒,一开口,好像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等援军。”
这下寒舟更是迷茫了:“哥你是不是糊涂了?咱们人手全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援军?”
“有,而且不少。”萧鹤野指了指南边:“这边,有苏林将军。”
他又指了指北边,说道:“那边,还有宋允骞将军……”
萧鹤野分析确实没错,眼下永安城一片混乱,所有北凉的军队就只有驻守南疆的苏林和守卫北疆的宋允骞二人手里握着兵权。
如今局势动荡,皇上不知所踪,周子期虽上位但还是个襁褓中的孩童。
淮南王周凛就更不用说了,单凭勾结柔然一族迫害城中百姓这一条就已经让所有人心灰意冷。
所以,苏林和宋允骞这两人才是致胜的关键。
寒舟皱了皱眉心:“可是,就算他们来了,也不一定是来帮咱们的。万一他们选择了周凛那一方呢?”
“你说的没错,我和周凛各有五成的机会。苏将军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赌他肯定不会选周凛……”
“所以,关键还是看宋将军那二十万精兵的矛头,究竟是对准我还是对准周凛了。”
“可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寒舟还是隐隐担心着。
萧鹤野却不以为然,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所有的冒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然……也是会有收获的。”
“除了等,我还要赌。赌人心,赌军心……也赌人性。”
其实这几日看似萧鹤野在和他们苦战,其实不然……
他的眼线藏匿于北凉各个角落,包括周凛和姜准的军中,永安城,姑苏,幽州……
甚至南北两大疆域。
他们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需藏在某个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