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隐隐发烫,口吻还是硬的,手指却忍不住放松了力度,让她自己慢慢往上走:“不要撒娇。”
有那么一瞬间言殊觉得这条鱼真的难处理,她待人的亲近程度变化简直就像个弹簧,先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还客客气气的喊警察叔叔,扒了马甲以后现在就能挂在他胳膊上哼唧着不要爬山,要说他对现状满意的话倒也不是,但要说不同意维持这种微妙关系的话,他本能也还有点舍不得——
总归这里面的核心原因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许白鱼相信他吗?
自然是信的。
可她信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人,也不是在他看来那些漫长又真实的日日夜夜,她只是在相信自己认知里本来就存在的那一部分。
——名为言殊的这个男人,先是警察,是已经被这个世界认可的人,随后才可以是和许白鱼相关的部分,是她认真喜欢过的、但不应存在于这世界上的某个人。
……他自以为的恋人此时对他展露出的全部亲昵和信任,全部基于这个立场之上。
如果要放弃言殊最初为自己争取来的这个身份,那么他在许白鱼的眼里同样没有任何价值。
言殊的手指微微颤动,神色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行不行啊,小姐?”他走在女孩的身侧,看她还没走过三分之一就开始气喘吁吁,脸色白的吓人,言殊就算着急也不敢催了,他俯身伸出手,却没有再去抓她,而是等着她自己把手递过来。
“你要是缓不过来等会我背你上去吧。”
女孩抬手搭上对方递出的掌心,长久不运动后一口气爬了半天石阶,骤然出现的低血压带来有些恍惚的眩晕,再度凝神时,她眼中却仿佛漫开一抹极为陌生又妖艳的红。
……?
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尖红艳,腕上扣金钏,金丝纹绣祥云纹的红纱广袖,繁复华丽的古式嫁衣,她用力眨眨眼,试着抬起手臂时,似乎当真能感觉到那古式嫁衣冰冷沉重的存在感。
……幻觉?
女孩试着摇摇脑袋,瞬间只觉头颅沉重,颈子酸沉,眼前不知何时落下的珍珠面帘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出清脆声响,身边影影绰绰可瞥见一殷红人影,便如之前想要搀扶她的言殊一般,自那深红大袖中伸出一只骨雕般精致雪白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夫人?
那声音听起来轻飘飘地,似乎是温柔含笑,满怀深情,细听却并不如何情深义重,像是骷髅架披活人皮,勉强存着一点虚假的温暖活气。
许白鱼:“……”
许白鱼:“…………”
哦草草草草草——!!!
她一下子就从低血压的眩晕状态里清醒过来,反应过来时身后已经是冷汗涔涔,山间清风一过,又是一阵包裹全身的透骨寒意。
许白鱼本就是爬山爬的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乍一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区别的样子,言殊却皱皱眉,反手牢牢握住她仿佛失血过多般的冰冷手掌,低声问道:“怎么了?”
女孩眨眨眼睛,声音有些奇异的嘶哑,但总体来说还是稳的:“……你警官证呢。”
言殊不假思索,直接拿出来递给她。
许白鱼迅速把警官证抱在怀里,感觉从人民警察的警徽上找到了一点安心感。
她一时间也不急着上山了,软着一双腿哆嗦着直接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反正这边也没人上山参拜不必担心碍事,缓了一小会后,她拿出手机,打开了音乐软件,在同伴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播放《强军战歌》。
在闫老师慷慨激昂的歌声中,许白鱼的脸色稍微缓过了一点血色。
很好,安全感又有了。
言殊:“……”
被山风吹着,许白鱼感觉自己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开始啪啪啪打字。
言殊在她旁边蹲下来,半天没看懂她这一系列神奇操作:“在干嘛?”
“请假,”许白鱼头也不抬地答:“理论上我周一要上班的,趁着我现在还有空先和我老板说一声。”
言殊:“。”
许白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现代社畜的保有技能之一,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和资本主义牛马之间可以无卡顿的流畅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