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艰难躲开:“别,大祸将至,你我还是安分些好。”
谢骥忍得连声音都哑了:“莫怕,今日番邦使臣来贺陛下登基,此刻陛下应还在国宴之上与来使把酒言欢。吟儿,明日不知会发生什么,今夜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晚了,我想与你再亲近一回。”
苏吟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哀求,终是移开目光轻轻说:“那你用一片羊肠,否则若不慎有了孩儿,孩儿便要跟着我受罪了。”
谢骥如得赦令,顿时眉开眼笑。他迅速褪去衣袍,从放在榻前柜子最里一层的小匣子中拿出三片羊肠,将其中一片塞苏吟手里,似撒娇似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夫人……”
苏吟的脸顿时红了几分,长睫抖如蝉翼,刚为其戴好便被欺了上来,在被吻得心神恍惚之际听见他问自己:“这两个月可想我?”
她心口忽颤,敛眸不语。
见苏吟未答,谢骥也没有多失落。
他的夫人圣洁出尘如高坐瑶台的神女,在闺中时又是大房长女,底下有近二十个弟弟妹妹,难免要更端庄矜持些,平日里连笑都少有,自然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也不会对他撒娇求怜。
但耳朵没舒坦,别的地方总要舒坦。
谢骥缓缓抵进,声音霎时沙哑得厉害:“我很想你,想你想得夜里睡不着觉。”
他是个武将,自十一岁随祖父进北境军营后,满脑子就只有习武杀敌,直至十七岁那年将心上人娶进了门,才知军营里的那群汉子为何日日都想回家见媳妇。
成婚三年,谢骥从刚满十七岁长到快二十,身量高了不少,他那张俊脸褪去青涩稚气,轮廓硬朗了许多,身子愈发劲瘦有力,说话也越来越直白。
苏吟被谢骥说得玉容微红,他带来的感受也越发让她遭不住,却不肯出声,只能咬唇强忍。
谢骥见她这般清冷倔强,顿时加重了劲力。
苏吟终是难以自控地溢出一声,面带薄怒唤他全名:“谢骥!”
“欸,为夫在此。”谢骥心满意足地笑吟吟应了一句,低头亲了亲身下之人,力道缓了一些,喑哑着声线问道:“这样可以吗?”
苏吟闭眼装死,怎么也不肯回答。
谢骥在她上方哼笑一声。
过得片刻,听着苏吟细碎的声儿,谢骥只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一双桃花眼蒙上水雾,眼尾绯红,微有些哽咽地唤她:“吟儿……”
苏吟杏目半睁,视线在他脸上定了几息,抬手替他拂去眼角湿意,好笑道:“谢小将军,你怎么这般爱哭鼻子?”
谢骥闻言恼怒狠凿,让她陪自己一块儿掉眼泪。
情最浓时,他看着轻泣告饶的苏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一遍遍哑声唤她“姐姐”,不停哄她别哭。
苏吟在闺中时有名义上的一个亲弟和八个堂弟。小她一岁多的丈夫在这种时候喊她姐姐,令苏吟羞臊到当即去捂他的嘴,却被他单手扣住双腕举至头顶,再也反抗不得。
寻常时谢骥最恨别人提起自己比苏吟年岁小,生怕媳妇听多了会不把他当男人看,只拿他当娘家弟弟。但在这种时候,他又迷恋极了苏吟这副因为自己唤她姐姐而羞恼的模样。
这回毕,苏吟才刚缓了片刻,又被谢骥抱了下去。
见自己被抱着一步步走向窗边,她心头一跳,声音有些抖:“谢骥,你做什么?”
谢骥将苏吟放上窗台,这个高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苏吟吓出了哭腔:“别,外面能瞧见。”
一想到自己与丈夫的身影会被烛光清晰映在窗纸上,苏吟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不会有人瞧见。”谢骥柔声哄她,将第二片羊肠塞她手里,“你忘了?下人都被我赶回他们自己屋里了。”
他怎会愿意让别的男人看见苏吟这时候的模样?休说是侍卫小厮,连婢女都不能看。
苏吟听罢心神稍安,知道这人白日乖巧听话得像她那些娘家弟弟一般,夜里却一贯强势,只好由得他去。
目光涣散之际,苏吟又听见谢骥唤自己“姐姐”,羞恼之下睁开眼正要斥他,却对上了谢骥认真而专注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的情意丝毫不加掩饰,满到快要溢出来,令她只瞧了一眼便慌忙移开视线。
“姐姐,”谢骥又叫了一声,声音极轻,“我真的很爱你。”
“于我而言,你主动问我愿不愿娶你的那一日,与十一年前我在濒临饿死时遇见祖父那天同样幸运。”
苏吟再度闭上眼,不敢去瞧青年满脸柔情的模样。
谢骥无奈又宠溺地低头吻住她的唇,吻完后才刚抬起脑袋,就听见一道破空之声。
一支利箭裹着初冬的凌冽寒风而来,穿破窗纸,直击他的脑门!
谢骥瞳孔骤缩,反应极快地俯身一躲,这才堪堪避过。
他猛然回头去瞧,那只箭已深深插入紫檀木柜,足见其来势之猛。
只消躲得稍迟一瞬,他就已头破血流、当场毙命了。
谢骥无瑕多思,忙定了定神,立时将苏吟抱至安全些的地方,迅速为她擦身穿衣。
苏吟回头看向窗纸的破洞,一颗心渐渐沉至谷底。
定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