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寝室还未熄灯,床帘外的两个室友自觉地放轻了做事的动静,衬得床帘里这方世界愈发安静。
林间背对着许嘉澍,浑身僵硬,手掌轻压在自己胸膛前,忍不住疑心许嘉澍听得到他胸腔里擂鼓般咚咚跳动的心跳声。
许嘉澍静了几秒,倏忽道:“怎么感觉你生场病,又瘦了。”
“没有吧?”林间道,“昨晚发的烧,哪可能这么快。”
“我天天抱着你,你那腰瘦没瘦我还能不知道?不是昨晚发烧的原因,那就是最近我盯你吃饭吃少了。”许嘉澍叹气,“这学期我俩的课重合的时间多,教学楼离得也远,饭点经常吃不到一起去。”
林间指尖蜷缩,将胸前的布料攥出细小褶皱,声音闷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人盯着吃饭。我……”
他本想说自己有按时吃饭,却蓦然想到——这段时间,他确实吃得比以往要少。
这学期的艺术系需要去另一边新建的校区上课,新校区内的食堂是现代化装修风格,建造得气派,主打自助西餐,菜品看起来琳琅满目摆满长桌,味道却平平无奇,比不上主校区旧食堂的小炒有烟火气。
林间一周有三天的上下午连着有实训课,总是在自助食堂潦草吃几口,便又回教学楼的画室了。
真的瘦了吗?
林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感觉出来。
他的话卡到一半,又颇为心虚地摸摸自己,许嘉澍哪可能没明白,笑了笑,另换了话题:“我表姐投资的一个温泉度假村项目开始营业了,天然硫磺温泉,能改善体质。阿间想去吗?离得不远,在邻市的一个小县城,高铁过去三十分钟。”
林间有些心动:“人多吗?”
“刚开始营业,园区只对少部分人开放,很清净。”许嘉澍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表姐给我们家单独留了一栋带户外温泉的小别墅,我们可以待在房子里不出去。”
“园区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许嘉澍漫不经心道:“温泉村都大同小异吧。划分几个区域,这边栽些桃树、那边栽些梨花树,布置一些怪石景观,再把温泉的水温做出差异,标个木牌说放置了不同的草药有不同的疗养功效。”
又一怔,问:“阿间没去过吗?”
林间摇头:“没有。”
他声音有些黯然:“五岁前,妈妈会带我去一些风景漂亮的地方写生。五岁以后,我就一个人在家养病,没去过远的地方了。”
许嘉澍顿了下,道:“你要感兴趣,我给我表姐打声招呼,让那天园区不对外开放。”
林间问:“小五他们去吗?”
许嘉澍这才想起自己的室友们——同为好兄弟,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他不假思索道:“我们俩先去。等期中考结束了,我送温泉住宿券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玩。”
另两个室友人虽不错,但性子闹腾还喜欢开玩笑,林间脸皮薄,平时连换衣服都要避着人,更别提在室友们面前脱去浴袍进温泉池了,他一个人陪着就行。
话里话外亲疏关系再明显不过,林间明知不应该,却克制不住唇角的上扬,很轻地应了声好。
“对了,我爸打算让我开始接手公司的事。住在寝室里总归不方便,阿间你和我搬出去住吧。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你看哪个房间适合当画室……”
许嘉澍嗓音越来越低,语速沾了睡意,变得缓慢。
他昨夜照顾林间只睡了几小时,白日上课作小组展示,下午回来也没休息过,此刻抱着林间的腰身将人困在怀中,心中鼓涨着一种充实满足感。
再加上林间身上的浅淡香味令人心神安定,许嘉澍闭着眼昏昏欲睡,话还没说完,就彻底坠入了睡梦中。
身后的许嘉澍呼吸温热平稳,吹拂在颈侧上撩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酥痒,林间没什么困意,小幅度地转过身,微微仰头看他。
寝室还没到熄灯的点,床帘未彻底拉拢,有一线光亮顺着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
许嘉澍闭目沉睡,黑色额发散乱,呈现着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青涩成熟感,他五官深邃锋利,眉骨高而眼窝深,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哪怕在睡梦中,也有一种不好惹的桀骜气质在。
但这样一张看起来难以接近的脸,在转头注视他时,眸底的寒光会在顷刻间变得柔软,晕开一层粼粼闪光的笑意。
林间垂下眼睫,将额角轻抵在许嘉澍的胸膛间,听里面传来的勃勃跳动的心脏声。
咚——
咚——
这样好的人,怎么能让他不心生眷念呢?
次日是周五,林间上午没课,又休息了半日,下午去新园区上课,下课铃响时,前排的同学回了头,开玩笑道:“林间,又有人找你男朋友要联系方式了。”
林间正收拾着素描笔,抬了头。
教室门外正站着一个男生,身量高大挺拔如松,头上低扣一顶鸭舌帽,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穿有一件拼色棒球服外套,单肩背着包,宽肩窄腰长腿,优势分明。
正是许嘉澍。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模样姣好,笑吟吟地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