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季可言的手突然松开,他疑惑看着小姨。
“为什么?”
小姨浅笑:“还有一个人你没有告诉他。”
眸光黯淡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小姨所说的这个人,林轶程毫不在意,可他的身份偏偏又是如此特殊。
小姨是这么注重传统的人,若是不将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他,恐怕她是不会答应让自己举办婚礼的。
周围的温度因着男人的寒气似乎都降了下来,连他旁边的季可言都感受到了凉意。她抬头好奇地看着林轶程。
是谁会让他这么动气?
送走小姨后,林轶程独自来到阳台,犹豫再三,他还是掏出了手机。
拨通电话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贴近耳边。
一双杏眼闪烁着寒光,望向远方漆黑的夜空,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不出他所料,电话那头的男人非常惊讶:“什么?你这两天就要结婚?”
林轶程不咸不淡回应:“没错,我和我老婆今天决定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关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
林轶程冷声道:“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如果你没空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激动的声音打断:“我会去的,有空,我有空。你要结婚了,爸爸怎么样都会去的。我会尽父亲的责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林轶程浓眉稍稍蹙起,说了声
“谢谢。”
客气又疏离。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走到泳池边,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一汪碧蓝的池水怔忡出神。
眼中情绪复杂得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他就要结婚了,不是和别人,是和季可言。
回忆如涓涓细流,不断涌入他心田。
林轶程的小学是在瑞德学院度过的,那是一个贵族学校。
这个学校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林轶程来说却是一个难忘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着他一生也难以抹去的记忆——关于季可言的记忆。
林轶程从小品学兼优,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曾经留过级,而且还留了三次,三年的时间都在读六年级。
林轶程出生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家庭,豪华到所有人都嫉妒他。
人活在世上,贫穷是一种罪,富到极致也是一种原罪。
读小学时的林轶程不像现在这样身材修长、相貌英俊。
虽然那时他的五官也很好看,但是却长得很胖,这一点成了其他同学攻击他的理由。
他们攻击他的另一个理由是他是私生子,而且是佣人的孩子。
那时的林奕程还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父亲爱着母亲。
林奕程家世好,学习好,每个科目的成绩都能轻轻松松拿到第一。
可他胖,他是私生子,是佣人的孩子。
同学们嘲笑他、孤立他。
他们终于找到了林轶程的缺点,自然不能放过。
一个人无论再怎么优秀,只要抓住他的缺陷好好嘲笑一番,就仿佛那个人会立刻变得比自己低一等,而他们的心里也能够舒坦一些。
一个平常的下午,一群孩子聚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
榕树的树冠宛如一把巨大的绿色遮阳伞,为孩子们提供了一片清凉的庇护所。
然而,与这宁静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孩子们的手中握着石子,毫不留情地朝着林奕程扔去。
他们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小肥猪!”“大象!”
石子像雨点般落在林奕程的身上。
“他妈妈是佣人”
“他是私生子。”
林奕程不知该怎么回应那些攻击他的话,他的家庭教育里没有教会他该如何面对。
人前人后,父母都要求他谦逊有礼,要微笑面对他人。
大概他的父母也不会想到,像他们这样的顶级富豪,孩子竟然也会受到霸凌。
林奕程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些情况告诉自己的父母。
可父亲总是太忙,他连面也见不着。而母亲生着病,他不想让她担心。
那时的他,人还太弱小,心灵也太脆弱,全然不似现在坚硬的如铁,浑身长满了刺。
林奕程任由那些石子扔向自己,他甚至觉得是自己错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对他。
一颗颗石子打在身上,虽然隔着衣服,但也打得林奕程生疼。
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从天而降,犹如神兵一般。
她抬起自己的脚,‘啪啪啪’地几脚踢向那些朝林奕程扔石子的小孩。
她身材矮小,力气却大得惊人。
那些比她高一大截的小孩全部被她踢翻在地,捂着肚子、胳膊、腿,痛得呜呜直叫。
小女孩叉着腰,满脸骄傲地说道:“你们以多欺少,真是不要脸!”
那些被她打倒的人不服气,一起蜂拥而上,想要把她打趴下。
小女孩的腿如旋风一般,几下就将所有人都踹翻在地。
这下子,那些小孩痛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