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宗门上层当真不怕那妖孽逃走吗?”
江州城此时浩渺的夜空上,两个身影御风而立,隐藏在云朵中,鹰隼般的眸子在向下方巡视,凡间烟火和星星点点的夜空,遥相呼应,蔚为壮观。
“那畜生早有此意。”
“他当真以为我兽王宗立宗如此之久,会看不出他那些金蝉脱壳的小伎俩吗?”
“本宗好吃好喝供养他万年,所求的不过是些精血而已。”
“若是当年被扶摇宗带走,它的性命早就被那帮眼高于顶的剑仙斩灭了,毕竟是天地凶兽之后,当真给他成熟起来还是有几分麻烦的。”
“此凶物初次脱困,异常渴望吞噬,本宗江州城分部囤积了数月以来收购的活体妖兽,不信它不上钩。”
“宗主英明。”
与此同时,公羊府内。
张无机心中略微疑惑地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公羊老先生,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于是不由得坐直了几分身子。
“阁下何出此言?”
“书中得来。”
公羊老先生指了指身边堆积如山的书籍。
张无机仔细一看,全是各类不知名文人墨客撰写的江湖游记,还有不少看名字就知道是不得志文人针砭时弊的怨种书。
“老先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么反倒开始学会一叶障目了?”
公羊老先生闻言哈哈大笑,随后说道:“谁告诉你我是公羊老先生。”
“真正的公羊先生,早就于十日前去世了。”
“我一介灯枯油尽的残魂,不过是机缘巧合,被困在这衰老的身体里了。”
“那你到底是谁?”
张无机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小丫头,你说我是谁?”
“你作为红尘一脉的弟子,应当能看出来吧?”
“本宗镇宗神兽,饕餮。”
张无机身侧的卫染低声说到,可以从其语气中听出一丝复杂难明的味道。
饕餮老者怪笑地看着卫染,随后随手拿起身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按理说,像饕餮这等凶兽,天地间应当只有一只。”
“万象森罗宗当年与仙庭争雄千年,渐渐落了下风,连我的母亲,也就是上一只饕餮,也身受重伤。”
“她自知命不久矣,以剩余寿命为代价诞下我之后死去。”
“而魔宗也因为失去了成年期的镇宗神兽,而实力大减。”
“连宗主也因为仙庭那帮无耻小人的暗算而身受重伤,他在魔荡山一战前,安排部分太阴弟子带着尚在年幼时候的我,离开中州前往扶摇西荒。”
“当年就是在这渝水河畔,我们这支队伍遭到了埋伏。”
“太阴弟子们拼死抵抗,最后在那西边的龙门山终于全数陨落,太阴玉衡魔剑和荒经原本都在战斗中遗失,而我,也被那时候参战的某个小型御兽宗门弟子给藏了起来。”
“也就是后来的兽王宗。”
“他们在我身上设下重重禁制,掏空宗门底蕴来让我加速成长,等到我成年的那天,噩梦便开始了。”
听到这里,张无机不由得双手紧了紧。
而卫染则是面露复杂,似有愧疚,似有不忍。
“饕餮的身躯,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几乎是不朽的。”
“他们每喂我一块肉,就要从我身上割下等大的肉来,整整万年,我几乎没有身体完整的时候,兽王宗那兽身法门,悉数源自我血肉内蕴含的吞噬法则。”
“他兽王宗自诩名门正道,为了喂养我,宗内足足造了十余个血肉熔炉,专门将那抓来的妖兽活生生粉碎后制成肉块送到我口中。”
“我日夜忍受着血肉分离之痛,魂魄都有些变得浑浊。”
“就这么忍受了近万年。”
“直到十年前,从姓姜的那小子口中偶然得知,万象森罗宗居然又开始活动了。”
“我虽然心中喜悦,但是知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兽王宗这帮无耻小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会将我大卸八块,吸干我体内精血来增强己方实力。”
“于是我将魂魄一分为二,在他们分食我血肉的时候,使了点手段,逃出生天。”
痛。
太痛了。
张无机听着都感觉很痛。
“那饕餮前辈,您下一步是准备归宗吗?”
张无机谨慎地问道。
“那自然不是。”
“我已经厌倦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就在张无机与饕餮老者交谈的时候,低着头的卫染嘴角抿起一丝神秘微笑,她悄悄将手放在张无机背后轻轻一点,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我需要找一具足够强大的人类躯壳,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炼,等到足够强大时,亲自将兽王宗那边无耻之徒吞噬干净。”
张无机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您说的那种人类躯壳,我应该不符合吧?”
“你很符合。”
饕餮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血色眼眸中,满是贪婪与期待。
张无机顿时汗毛倒竖,手下猛地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