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延没有再搭理刘特助的话。
他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望着病床上的女人,女人口鼻戴着仪器。
刘特助见劝不通,只能识趣地离开医院病房,给顾总和夫人留下单独的相处空间。
顾总就是这样的性格,越是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就越是难过。
顾轻延听到病房门轻轻地关上,扯了扯嘴,苦笑。
他其实何尝不知道,他留在这里,陪着她,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做无用功的。
可现在,他开始担心了,一方面担忧沈落的身体,一方面责怪自己,平时忙于工作,忙于报仇。
忘记陪她。
刚结婚的时候,沈落还会跟他抱怨,撒娇,在他怀里蹭着说:“顾轻延,工作永远都是做不完的,你老婆可是会一天一天的变老的!你还不趁着她年轻的时候,多陪陪她?我们钱已经很多了,下辈子都够用了。”
那时的沈落,根本不了解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要的哪里是足够多的钱呢,他要的是她们沈家血债血偿。
跟她呆在一块儿,短暂的开心后,又会陷入无尽的自责,愧对枉死的父母。所以他只能以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是在卧薪尝胆。
她是仇人的女儿,不能动心,不能心软。
时光荏苒,现在的沈落不会再撒娇了,更不会抱怨他不陪她了,看到他只会诅咒她,如当初他对她那般。
但她根本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口是心非。
他何尝真正地想过她死呢。
当初沈落跪在沈氏集团大楼外,漫天的大雪,程晓雪叫了一帮子记者来围攻她。
是他报的警,帮沈落解围。
她跑去铁树屯,说要帮她父亲洗清杀人犯的嫌疑,他口嫌体正直,让刘特助跟在她后面的。
如果不是刘特助带着警察,埋伏在断桥附近,沈落早就没命了。
他只是嘴巴不会说话,可他的行动,他的付出,她看不到的。
看到了又如何呢,已经这样了。
顾轻延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病房里,枯等到第二天。
往常的初春,应该是春暖花开,变得越来越暖和的,太阳也柔和明媚的。
可今年不是的,无休无止的大雪。
包括会诊医生到,同样如此。
沈落被医护人员,重新推到了检查室,开始做身体的各项检查。
几十名医生,把原本宽敞的屋子,围堵得水泄不通。
顾轻延突然觉得屋子里很压抑,气压低得让他呼吸急促,便在走廊尽头抽烟。
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
一股冷冽的寒风,扑袭到他俊朗的脸颊上。
顾轻延掏出一根烟,含在薄唇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风太大了,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白色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才徐徐从他口鼻吐出。
顾轻延冷冽地看着窗外的飞雪。
沈天华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雪。
沈落母亲一去不返,同样如此。
所以,顾轻延不认为这种鹅毛大雪,是好的预兆。
等待会诊结果这段过程,异常的煎熬和痛苦。
顾轻延抽了一支烟,又一支烟。
他心里有点慌乱,有点害怕的。
靠香烟来维持镇静。
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暗示,他说,别怕,沈落不会出事,误诊。
都是误诊。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怎么会是肝癌晚期呢。
沈落几次都没死成,她的命那么大,那么硬。
所以,她只是小毛病而已。
等待了整整五个小时。
在此期间,顾轻延都没胃口吃饭。
刘特助劝了挺久,他听得烦了,才吃了几口。
外卖没有沈落亲手做的饭菜好吃。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经常吃到,沈落给他做的饭。
沈落煮的饭,才有家的味道。
他本以为他习惯了孤独,不需要家了。
特别是仇人的女儿,不配做他的家人,不配成为他的妻子。
可现在,他发现沈落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太多太多。
下午五点。
顾轻延抽到第二十包烟的时候。
会诊结果终于在漫长且煎熬的等待中,出来了。
一群医生眼神都很复杂地看着顾轻延。
顾轻延从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手里,接过了重新会诊的诊断单。
他直接扫向诊断结果。
眼底划过震惊,愤怒,绝望。
把手里的诊断单,撕碎,扔进垃圾桶。
下落的纸屑,犹如折断翅膀的飞蛾,凄美而无助。
“怎么还是这个结果?!你们也觉得夫人得肝癌了?”顾轻延气极反笑,狠狠地瞪着这几十名所谓的名医。
众多医生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斟酌着开口了,他不想再挨顾轻延一拳头,昨天他诊断出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