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看了眼她的肩膀:“可以把我肩膀借给你一下。”
“不用。”顾轻延哭着笑道。
沈落还是把他的头,按到了肩膀上:“我们是夫妻,不用这么客气。”
“落落,刚刚你说的话,我当真了。”
“什么?”沈落不解的看着他。
他缓了情绪,红着眼眶看着她:“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我没开玩笑,你不要我了,我真会疯。”
“不会不要你的,乖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错事呢?”
“做了错事,也会听你解释的。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嘛。”
“……”
顾轻延突然撑起身子,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拥得很紧很紧。有沈落这句话,他突然踏实了很多。
他现在不怕沈落会想起来了,只要他和沈落的感情足够深,她就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可顾轻延到底是高估了他和沈落的感情,或许现在沈落很依赖他,对他很有感情,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沈落失忆的基础上的。
他本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命运像是专门和他作对,沈落后来不仅想起来了,还用更疯狂,更决绝的方式,彻彻底底地离开了他。
她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在了雪地里。
那一刻,他才明白,人在命运那只大面前,如蝼蚁一般。哪怕他手眼通天,都争不过天意。
现在的美好,拥有,幸福,都是为了离别做铺垫的。
顾轻延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情深缘浅就是情深缘浅的,命运只会给一次机会。
抓不住,就真的没了。
而沈落死后,他也一夜间白头。
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现在的顾轻延,沉浸在不真实的,如梦幻一般的幸福里。
其实这些所谓的幸福,如肥皂泡一样,阳光照在上面,很好看,色彩斑斓,很有迷惑性的。
可命运的手指,轻轻一戳,就全都稀碎,破碎的不成样子。
沈落睡着后,顾轻延掀开被子,翻身坐起,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踩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今晚的月光很好很好,皎洁的,唯美的,落在阳台上。
他走了过去,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含进嘴里,抽了起来。
看了眼天空,天空星星挺多的,如碎钻一样,稀稀落落地洒在天际的各个角落。
母亲曾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
不知不觉,爸妈都去世了二十年。
他们刚走,顾轻延那时候还很小,才十岁,他那时候个子很小。父母刚被烧死没几天,就是他十一岁的生日。
他记得那个生日,过得一点都不好,被福利院的孩子揍了一顿,是程晓雪出现,帮了他。
但他那时候没有跟她说话,因为他觉得,她在多管闲事,他本来就想死,他一个孤儿,没有家人,被人孤立,活着没意思。
他的生日,是在风餐露宿里过的,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着天空,喊爸爸妈妈,可他怎么喊,那天晚上都没有星星。
顾轻延咬着烟,烟雾从口鼻缓缓喷出,一副眼镜片里,是复杂的,疲倦的眼眸,爸,妈,你们在天上过得还好吗。
二十年了,你们有没有投胎,重新为人呢。
我长大了,也帮你们报仇了。
可我一点也不开心,好累,好倦啊。为了报仇,为了不晚上做噩梦,让你们骂我是白眼狼,我差点弄丢了自己的小家。
沈天华夫妇也死了,你们有看到他们吗。
爸,妈,儿子想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想和心爱的姑娘,白头偕老,生个自己的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请你们在天上保佑儿子,保佑你们的儿媳沈落,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如果可以,请保佑你儿子永远幸福。
不要让落落想起来,那些糟心的烂事。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
顾轻延掏出手机,是岭山市医院的副院长的电话,他接听。
“顾先生,您和夫人的身体都还好吗?”
“还行。”
“对了,顾先生,我还有个事情没告诉您。失忆针一般是两针,夫人是否需要打加强针呢?”
顾轻延夹着烟的手,顿了顿:“不打会怎样?”
“不打的话,可能会想起一些以前的片段。但打了,可能也会想起来,这是几率的问题。”
顾轻延眼皮跳了下,怪不得她会做那样的梦,原来是没有打第二针。
“只有两针?”
“对,只有两针。顾总,如果夫人的记忆太过沉痛,我建议是继续注射的,不然她想起来了,很可能会抑郁症,躁郁症复发。甚至会更严重。夫人刚做了手术,需要静养。不过也说不准,这个针,国内还没人打过。夫人是第一人。”
是啊,她们过往的记忆,太过沉重,沉重到把她逼成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治疗的样子。
失忆前的沈落,太可怕了。
已经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正常沟通。
特别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