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荞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恨不得立马就把面前这个男人的头给削下来!
杀了他!杀了他!密室里死去女子的那双怨气滔天的眼仿佛在她眼前蛊惑着。杀了他,就能阻止他继续残害无辜的女子;杀了他,或许就能立马结束这一场造反的动乱;杀了他……
南荞举起了手里的剑……
千里眠比南荞迟一些下来,他终究灵力不及南荞,所以藏得小心翼翼。城主府大殿的满地狼藉他也看到了,当他避过巡逻卫队,隐匿在屋顶上看去时,看到从卧房出来转入书房的云辽。
他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鎏潮终究没有方觉熟悉,这么一个前代罪臣之子,而且还是一直假死的罪子,他其实没见过,不过猜也能猜得出来。直到看见他在书房里如此珍视那一幅画,又看清了画中人的面容时,他两手握得骨节泛白才不至于当场冲下去打人。
南荞的隐身术其实连他也看不透,所以他这一路说是保护南荞,其实保护了个寂寞。不过,城主府没有骚动便是最好的答案,说明南荞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作为她第一次自己独自行动,她表现得很好。
他与白惑观念有些差异,大抵白惑自身实力强悍,所以总想将南荞保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受一点伤害。虽然实诚来说,她迄今为止所受到的伤害,八成都是白惑带来的。
尽管太息宫似在布着一盘大棋,尚未让他参与其中,但是他看得出来,南荞并非常人,她要走的路,注定不平凡,她总要自己面对。所以,在她提出要自己前来刺探时,他才不那么坚决地反对。
当时南荞若是没被怒气气红了眼,她定然能发现对面屋顶上的千里眠。结果就是两人谁也没看见谁。
眼看就要天亮,千里眠见城主府没出什么乱子,于是悄然离开,赶往约定好的城东。
城东城门外是一片小树林,千里眠在林子上转了三圈,才发现一丝熟悉的灵息。那是她故意释放出来,好让他能找到,寻常人很难觉察。
他找准方向降落,林子里虽然黑漆漆的,但有灵息的指引,他很快锁定了来源,是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她坐在树冠之上,烟灰色的衣裙并不那么惹眼。
千里眠落在枝桠上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人形,顺势坐在她身边。
“等很久了吗?竟然比我都快?”千里眠有些心虚,要是她问起来怎么比她还慢,他只能说他去岛上别的地方刺探军情了。
但是,南荞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她忽然倾身过来,靠在千里眠的肩上,落下沉沉一叹。
“千里眠,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南荞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话。
千里眠不知前情后果,不知她为何呼声感慨,不过仍是顺下去:“是啊,我们都是凡人。”
南荞沉默了一下,声音浓得如这化不开的夜色:“什么拯救苍生,心怀天下,对我来说太遥远,太沉重,我根本做不到。我本可以杀了那人,他死了,很多人就能可以不死。但是,若他死了,白惑要怎么办?我怕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白惑的下落。最残忍的抉择,莫过于救一个人还是一群人。而那一个人,还是我心尖上的人。对我来说,他比苍生天下更重要啊。”
千里眠不太明白,南荞已经把拓影石递给了他,影像从云辽的偏殿触发,一直到南荞收剑飞走。
千里眠眉宇深皱,书房的景象他看见了,没想到南荞还看到了更深层次的黑暗。
南荞又拿过拓影石,将方才那一段影像给去掉了,她解释:“我还去城墙四周转了一圈,后面有各处兵力布防情况,等会给谭将军他们看看吧。这一段还是别给他们看了,被那种人惦记上,我都嫌晦气。还有那个死去的姑娘,给她保留一点身后的尊严吧。你就当没见过。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明明可以杀了他,为民除害,却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或许因为我今晚的手软,明天又多一个遭殃的女子,多一场惨烈的战事。”
千里眠握住她的手:“那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他是罪魁祸首,是造成罪孽之人,不能因为你发现了真相而指责你袖手旁观。”
南荞吃惊地看着他:“可是,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千里眠搂住她:“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啊,觉得造福社稷、达济天下才是毕生所愿。但是渐渐发现,若是连所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就算我保护下了整个苍生,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理解你选择白惑的做法。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南荞定定看着千里眠,忽然发现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他,这个曾经可以用自己一辈子的婚事来换取朝廷安宁的萧王,如今却说理解并支持她不顾他人死活的自私之举。她的小格局都能把他们带偏吗?
南荞心上一动,抬起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疲倦:“天快亮了,我也累了,你带我飞回去吧。别化妖身了,你脖子太细,我都搂不住,还是这样好。”
千里眠被她蹭得心里柔软一片,她总算对他完全放下了戒备之心,这大半个月来,虽然他们亲吻拥抱同床共枕,除了深渊未入,她外在那一副瑰丽的山河湖海他都探索遍了。但是她在他面前,还是保留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