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雨滴肆虐而下,地面雨水混着干成块的牛粪,根本无从下脚,更别提生火做饭。
不过好在既然有牛棚,想必就离农户不远了。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徐青莺当机立断:“女人和小孩先在牛棚里休息,这儿有现成的柴火,看能不能先生个火熬个姜汤去去寒。所有的伞和蓑衣都留给青壮年,让他们两人一组,沿着牛棚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搜寻一下看有没有农户。”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到达,立刻听从徐青莺的安排,苗氏和连氏有序组织起妇女和小孩,先把马车里现有的东西理一理,看能不能把火升起来。
能换衣裳的换衣裳,能先擦干的擦干,这样冷的雨淋在身上,若是再得个风寒,可当真会出人命的!
先到的人已经开始吆喝起来,“徐姑娘有安排了,咱们每家出个男丁,家里超过十个人的出两个,超过二十人的则出四个,家里只有一个男人的就不用出,两人一组,去牛棚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农户!”
连氏也补充道:“现在这情况,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带了姜的,带了药的,全都拿出来。如果能生起火来,大家把药一锅煮了,都喝点!”
“哪儿那么容易?就牛棚里这点柴火,咋够烧?这柴火淋了雨,一烧全是烟!”
“牛棚里不是有干柴吗。虽然少,先拿来用呗,再不济把这牛棚的围墙给他拆咯。”
“还有水呢,哪儿来的水?”
“这天上这么大的雨,直接拿盆来接雨水行不行?”
女人那边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忙活开了。
而男人那边则由徐德贵带队,清点了人马,分成了大约五六个组。
徐家按照规定,该出四个。
大房出了徐德池和徐慧嘉,剩下两个自然得出其他房出,本来这种事徐德远也轮不上,奈何徐德凯前几日躲流民的时候崴了脚,这几日走路都困难,今晚这苦差事自然要轮到徐德远了。
徐德远面上不显,心里却压着不快。
以前这些小事,哪里会劳烦他出动?
四弟也是,早不崴脚,晚不崴脚,偏这时候来崴脚受伤。
也就是他现在落魄了,其他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徐德贵自然看出徐德远的不情不愿,可实在也没法子,只好道:“二哥,雨天路滑,林子里又看不清,你待会紧跟着我。”
“晓得了。”徐德远再不情愿也没有法子,批了件蓑衣就率先一个人走了出去。
徐德贵无奈,只好从苗氏手里接过蓑衣,又对母女两说道:“你们在这儿待着,等我的好消息。”
探路的几组人都先离开了。
徐青莺见这牛棚实在是站不下这么多人,只好先躲进了马车里,她本想换身衣裳,却又怕雨不停,待会还是会弄湿,便只好放弃。
徐青莺只能拿帕子先擦干了头发,她在马车里翻来覆去的找了一圈,才发现自从上次遇到流民后,他们慌不择路偏离了路线,已经在这大山林转了十几天,这干粮已经快要见底,竟然只剩了几件衣裳和一些生活用品。
不行,他们必须尽快进城补给。
否则很有可能没走出大山就先饿死了。
徐青莺打定主意,又把所有物资都整理了一遍,对手里的余粮做到心中有数。
不知过了多久,牛棚里的人喊喝姜汤了,徐青莺这才下马车。
也难为妇人们了,竟能在这样穷山僻壤的地方,借着雨水,借着一点点干柴,竟然真的熬出了一锅姜汤。
姜是现成的,他们之前路上,遇见什么就捡什么,什么野菜、木姜子、野果,但凡认得出来的,能叫上名字,全都摘了拿走。
这流放路上的日子,行走在深山老林里,还真是有钱无处,只能见山吃山,遇水吃水。
徐青莺想到自己在钱庄里存的那几万两银子,一时叹气,要是自己就这么死在山林里,岂不是便宜了钱庄老板?
不行!
徐青莺立刻迸发出了无限的求生欲望!
抢她的钱可不成,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
徐青莺被苗氏按头喝了一大碗姜汤,徐青莺讨厌姜的气味,可看着自己碗里满满一碗的汤水,其他人碗里只有浅浅一口的时候,徐青莺只好默不作声的一饮而尽。
姜味很淡,但聊胜于无,起个心里安慰作用。
好在,出去的人很快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有一组人冒着大雨返回来,说是西北方向一公里多看见有农户。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希望,好歹有个避雨的地方不是?
徐青莺便道:“这样吧,都躲在这儿也不是事儿。愿意走的,就收拾东西过去找农户住下。留几个人在这里等剩下的人到了以后再过去。”
有家里男人没回来的不愿意现在就走,“我等我家相公回来了再走!”
“愿意等的就留下,愿意走的就先跟着去。”
众人合计了一下,家里有老人有小孩的自然想先赶紧过去,去农户家里看看有没有热水能给孩子洗个澡,或是换身干净的衣裳,这么冷的雨水淋湿了的衣衫贴在身上,孩子不得风寒才怪。还有手头有钱的,还想寻个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