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是至!亲!手!足!”
“那又如何?”徐德远捂着手掌,痛苦的惨叫,“你家那孽种废我右手,以后我再不能读书写字,她把整个徐家的前途都毁了!我二房和你们三房以后就是仇人!我告诉你,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一定让那死丫头生不如死!”
“你!”徐德远眼底的恨意狠狠的灼伤了徐德贵的心。
他看着癫狂发疯的徐德远,蓦地惊醒过来,对啊,青莺废了他的右手,徐德远此生复起无望,两家之间已结成死敌,自己在这里怀念兄弟情深,徐德远却在谋算怎么弄死自己的女儿。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又昏了头?
他徐德远对青莺为何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他摇摆不定,才让徐青莺投鼠忌器吗?
徐德贵想起流放后徐德远种种作为,从一开始阻挠他们做肥皂生意,再到为了他们二房差点贴了几千两的银子和一张价值几十万两的方子,到方才徐德远明知他可能会死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抛下他——
这一桩桩,一件件,徐德远从头到尾,哪里把他当做兄弟手足?
纵使徐德远对他有再大的恩情,可是黄牙子的事情,他们三房也已经还清了人情。
也罢,这样绝情的兄弟,不要也罢!
他徐德贵有的是兄弟——
想到此,徐德贵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朗,甚至有些冷酷。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眸光变得平静,一字一句说道:“二哥,青莺说得对,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不配当我徐德贵的兄弟!”
徐德远脸色一变,“大胆,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看在我的份儿上,你的下场已经跟刘结实一样了。”
徐德贵的心还是有些麻麻的,可是这回,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心软,若是徐德贵真的去告发徐青莺杀人,那他们三房这辈子可就完了!
不行,他必须保护徐青莺。
“所以……”徐德贵眼神冷酷,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般,“刘结实是你杀的,我和明小双都看见了。你要是把今晚的事情往外说一个字,那么我就会上堂作证,把你怎么害了刘结实一家,又怎么杀了他的事情,跟天下人说个清清楚楚。”
“你,你,你……你们…”徐德远语气发颤,不知是气还是急,又或是痛,“我没有杀人,是徐青莺按着我杀的!”
“那也是你杀的!”徐德贵如猛兽一般,抓着徐德远的肩,语气中寒意凛凛,“你看看,到时候天下人是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杀了人,还是相信有动机有能力的你会杀人!”
徐德远被徐德贵眼底的寒气震惊,大雨哗哗,天地间一片水雾,他仿佛认不得眼前这个人了。
曾经那个一见了他,只会自卑讨好的徐德贵,如今变成了一头饿狼!
变了,一个个的,都变了。
徐德远恍惚间清醒过来,抱着徐德贵的腿,有些神志不清的乱喊着:“三弟,妖孽啊,徐青莺是个妖孽!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你想想,从流放以来,她做的那些事,连溺水的人她都能救回来。你刚才看见她的样子了吗,她根本不是人,她就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她根本不是徐青莺,她是个妖怪!!”
徐德贵一脚踹开了他。
徐德远倒在泥泞里,身上全是泥巴,就连头上脸上也是,还沾着几片碎叶,不知他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还是在装疯卖傻,“三弟啊,你可千万要小心…说不准真正的徐青莺早就死了,现在的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快杀了她,否则定会给我们整个徐家带来灭顶之灾!”
不得不说,徐德贵虽然明知徐德远是在离间,可偏偏正中他的痛处。
他心里早就隐隐约约怀疑这个女儿。
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变得会读书写字了,变得懂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且拥有日进斗金的能力,更别提方才那一场和刘结实的战斗。
快、狠、准。
若不是长期练习,绝对不可能这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何况这是杀人哪。
曾经的徐青莺可是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姑娘。
疑点重重,就连徐德贵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可此时此刻,徐德贵只能按下心中种种疑虑,大喝一声:“死到临头,还要挑拨我父女的关系。二哥,今儿个我念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儿上,放你一马。从此以后,你我两房形同陌路!你若再来招惹我们三房,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而徐青莺走远了一点,她扶着树干,强忍着胃部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手还在抖。
身上一股子血的气味,即使这么大的雨,仿佛还是冲不干净。
原来刀子插入人皮肉是这种感觉,钝钝的,像是切很厚的带着肥肉的猪肉,切不断,肉还粘着。
徐青莺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五脏六腑仿佛都搅在了一起。
杀人是这种感觉啊。
好像又没什么感觉。当时脑子是空空的,只凭着本能行动,可反而杀完以后,脑子会自动重复当时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