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打算。
虽说徐慧鸣信内没有说明,但徐振英也能想到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她不由得扶额,这都怪她啊,她要怎么跟徐慧鸣解释?
说她要造反吗?
徐家这边的压力是最难解决的。
也是苦了凤儿了,一边要替她发展下线收集情报,一边还要应付心思聪颖的徐慧鸣。
凤儿的信则比较简单,先是恭贺她十四岁的生日,又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顺便将私盐的账本也奉上。
她还说造反的事情瞒不过韩汝清,但韩汝清似乎并不在意,反而一副出谋划策的样子,叫她不知所措,只能暂时将韩汝清带在身边以观后效。
徐振英问刘大壮:“我大哥和凤儿两人是不是经常发生口角?”
这么一问,刘大壮就已经知道他送过来的两封信内定然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这说这话呢,钱珍娘把面端进来了。
一碗阳春面,上面还有煎得外焦里嫩的鸡蛋,撒上翠绿的葱花,颜色极其清爽。
徐振英指了指大壮,“大壮哥,我们边吃边说。”
刘大壮却直接说道:“两个人是经常发生口角。凤儿姑娘那一摊子我们谁都看不到账目,按理说凤儿姑娘私盐那一块应该是暴利才对,但铺子里出的比进的多。加之那个韩汝清,整日和那边的读书人喝大酒、出宴席,徐大少爷自然看不惯,两方人马伤了感情,已有分道扬镳之相。”
徐振英叹气,“私盐的账目清楚明了,我这里都有原本。我走之前就说过,凤儿那一块拥有高度决策权,是我放权给她的,她有权利支配私盐所得。”
刘大壮不解为何相比自己的兄长和一个外来人,徐振英却会更相信凤儿。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事情,作为曾经的士兵,下意识的服从才是第一位的。
徐振英也无心吃面了,“这生意的事情信里都说得差不多了,再说说其他情况吧。”
“其他情况?”
“比如外面那位明亲王?比如最新的战报?”
刘大壮认真想了一下,三下两下刨完了碗里的面,随后才慢悠悠说道:“外面确实不太平,自平昌帝继位以后,先是定额税收引起了一阵风波,京城里很多学生去闹事被抓。朝廷已经派出转运司的太监们出发了,估计一两个月后就能到达金州府,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咱们岚县今年的税额是二十万两白银?”
“没错。”
“那城主准备缴纳这笔税款吗?”
徐振英笑得意味深长,“岚县是朝廷的县,我要是想长久的在这里,这笔税款肯定得交。不过话说回来,你经过金州府的时候,那边的人知道岚县已经落入贼寇的手里了吗?朝廷是怎么看待我们这种占了县城却又不算造反的流寇?”
“知道。岚县猪的名声传得很远,他们都在说岚县有个什么养殖厂的参观大会,我还在茶楼里看见了岚县猪的宣传册子。”
钱珍娘笑,“那是城主的主意,这次参观来了好多外地人,都是冲着岚县猪来的。他们回去以后,金州府的朝廷定然知道我们这里已经不是孙县令当家。难不成他们还要来收税额?”
刘大壮道:“岚县这种小打小闹朝廷还没有放在眼里,我这一路走来,许多小县城都被占领,就像李大头那样,几百个人就敢说自己造反。这一年过不下去的老百姓多了去了,大大小小的造反更是层出不穷。朝廷已经是自顾不暇,更何况如今国库空缺得厉害,只要你拿钱开路,四品以下的官职都能买得到。何况咱们只是占领了一个小小的岚县,只要我们缴纳了足额税收,朝廷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回轮到徐振英吃惊了。
还能这样玩?
交钱就保平安?不派兵来攻打?
见徐振英一脸震惊,刘大壮继续说道:“足额税收已经在全国开始,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甭管县令是谁,只要能收得上这税额,那朝廷就承认你的官职,说不准还会给你宝册和印章,让你当得更名正言顺。不少贼寇搜刮了老百姓的钱财,买个县太爷来当,也不算稀奇。”
钱珍娘惊道:“朝廷难道对于造反的流寇就没有出兵镇压的打算吗?”
说到这里,刘大壮难得露出一丝鄙夷。
“派兵?哪里来的兵?这北面鞑子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西南黔州土司作乱,中间还有个明亲王一直在往北进军攻打汴京城,大周朝都朝不保夕了,哪里还能腾出兵来收拾我们这种虾兵蟹将?”
徐振英一时无言以对。
亏她还让江永康东躲西藏,营造出造反的氛围,合着她还没出手呢,大周朝就自己先乱起来了?
这倒是出乎徐振英的意料。
现在回头来看,徐振英不得不佩服自己深明远见,早早的就将台子搭了起来,否则这乱世之中,她怕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包括钱珍娘也是内心触动。
姑娘说得没错,果然天下大乱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她竟然不同于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历史的舞台已经搭好了,那她钱珍娘会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