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浅腿一软,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
郑乐逸坐在他对面抱着脑袋,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一般,“……吓死我了。”
抬起头,就看到花浅满脸的眼泪。
郑乐逸愣住。
除了演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花浅哭过,即便那段时间他被网暴的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有过。
郑乐逸眼眶也跟着红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无声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花浅没有靠上去,心脏后知后觉地绞痛,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很久之后,低着声音嘶哑地道:“我以为……他死了。”
他看到韶鹿倒下的那一瞬间,真的以为他要死了。
还好,他还活着。
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
韶鹿缓缓醒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钟声,来回地响着,像是古老故事里描写的那么悲怆。
可能是因为这里面还掺杂着哭声吧。
是谁哭了?
韶鹿偏头看过去。
余光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白色的轮廓,他就知道这里是医院,并不陌生。
只是有点担心花浅会不会害怕,毕竟自己那时候晕过去的那么突然。
看过去的时候花浅刚好从床边抬起头,一头略长的短发毛茸茸的,被压得有些凌乱,一脸惺忪。
对上韶鹿乌黑清透的眼睛,花浅呀了一声,“你醒了!”
韶鹿下意识地笑了笑。
却不知道差点把花浅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乐观给击碎。
花浅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将被子给韶鹿拉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韶鹿感觉外面的哭声变得更清晰,摇了摇头之后,微弱地发出声音,“是谁在哭?”
“隔壁病房的,估计是家属在哭吧,你不知道,昨天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们也都吓得不轻,不过比较好的是我们都没有哭,我们比较坚强。”
花浅一脸傲娇地夸奖自己。
韶鹿看着他有些红肿的眼睛,温柔地笑着,并没有拆穿。
花浅和他对视,那双温柔的眼睛太淡然也太平和,半点没有被病痛折磨的怨怼和不甘。
花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黯然,他捧着韶鹿的手放在脸边,喃喃道:“怎么办呢?”
韶鹿的手掌贴着他的脸,感觉到他肌肤的细嫩和冰凉的温度,心神晃了一下,温声问:“什么怎么办?”
“我开始恨这个世界了。”
恨这个世界折磨他就算了,还要折磨他喜欢的人。
花浅周身的气息掩不住的黑暗,眼神却是仿佛能冲破一切黑暗的明亮,那是看着喜欢之人的眼神。
韶鹿心头一跳,莫名的慌乱席卷全身,他轻轻咬了咬唇,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抽了出去。
花浅愣了一下。
韶鹿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其实没关系的,我的身体从小就这样,五岁的时候医生就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说起来还算是赚了四年……”
花浅只觉得莫名其妙,重新把他的手拽过来,贴在自己脸上,“这跟我拉你的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