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言听计从地脱下了自己单薄的西装。
花浅将自己的西装塞到他怀里,又拿过他的西装穿上。
还好他们的个子差不多,西装款式也差不多。
宿奉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变得暖融融的,却急急忙忙地低头解开西装扣子,“那件太薄了,你会感冒的……”
花浅看着他通红的鼻尖,还有冻出来的眼泪,心里有些无奈。
他捧住男孩儿软糯的小脸,手心是暖的,他的脸是冰的。
“我衬衫里面有一件纯羊毛的保暖内衣。”
宿奉抬着头,水润乌黑的眸子眨巴了下。
花浅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你蠢透了的意思,松开他的脸,转头走了。
走向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宁斯和闻丞看着花浅走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宿奉。
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对话。
闻丞:“你为什么没想起借他一件厚一点的西装?”
宁斯:“我没注意他的西装是夏款。”
闻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可能?
一向细致入微,敏锐过人的宁斯,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宿奉站在原地没动,低头摸着这件厚实的西装,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甜蜜幸福的笑容。
平整的草坪上矗立着一座座矮小的墓碑,墓碑之间也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其中一座墓碑前,站着一道道黑色的人影。
李忆灵站在最前面,哭倒在苏雅懿怀里,几乎站不稳。
花浅就在她身边,脸上带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后面不远处,席婉然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颀长,斯文冷漠的男子,目光落在花浅身上。
最后问:“这就是之前住在我们家的小孩?”
席婉然点点头,低头看着脚下,有点心不在焉。
葬礼结束,准备返程的时候。
男人几乎和宁斯长得一样的脸上,出现微妙的情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他还不错。”
席婉然反应过来后,猛地抬头看他,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匪夷所思。
宁烨熠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席婉然张了张嘴,却觉得任何声音都有些无力。
她已经在这段长达十年的婚姻中,深刻明白,她永远无法改变一个男人。
回程的时候,花浅让宿奉和自己坐一辆车。
上了车就问司机要了一张毯子,盖在宿奉身上,看他冻得鼻青脸肿,对他那对父母更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握住他的小手也是冰凉凉的。
花浅用两只手捧着他的手,紧紧包裹住,用温暖驱散冰冷。
宿奉心脏砰地一下漏了一拍,缓缓抬头去看他。
男孩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仿佛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宿奉脸颊有些发热,转头看向另一面窗,外面荒芜的风景飞速掠过。
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也或许是更早,一颗种子悄悄的埋进了他的心间。
那颗种子,以他的姓名命名,以他的温度和气息灌溉,以他的灵魂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