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夫人写的折子在第二日早朝上传阅。
一个妇人,头一回进了军营,没两日就能写出长篇大论的折子,还要削了那些官宦子弟的官职,损害了朝中不少世族的利益,谁人能答案,一个个的只觉得护国夫人定是疯了。
护国夫人疯了,太子也一定是疯了,竟然在早朝上准奏了护国夫人的折子,以后京兵的挑选与文臣科举试一样,也得经过考试,最后取得武状元之称,才能在军营里当官。
官宦子弟也好,权贵世族也罢,凡不准备读书出身,决定参军的,与天下行伍出身的寒门一样,再也不会有恩荫为官的可能。
这个决定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那些立了功勋才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武将,倒是纷纷支持的,而那些读书不行,借着恩荫入军营得到官职的,却是气愤的。
世族大家的权力本就体现在这儿,世族大家的子孙岂能与天下百姓寒门共同竞争,他们出身显贵,高门大户家里的贵公子,岂能与寒门百姓为伍。
小圆子不再也是以前那个身板板正只站在皇上翁翁身后的小孩,而今他即将登基,他所做下的决定无人能改。
朝中丞相裴归义见朝中众臣大多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先一步站出来,反问朝中众臣,先帝定下科举试不准恩荫入士,如今武将改革,效仿且延续先帝之意愿,有何不妥之处?
文臣被裴归义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当年先帝不准恩荫入士之时,为何只针对了文人科举,而未提及武将,但凡当年一刀切,反对声只会更大,那么当年不准恩荫入士就不可能实施下去。
小圆子看着这些敢怒不敢言的文臣,冷哼了一声,先帝重文,他重武,文臣的意见他不爱听,于是看向众武将。
武将中有恩荫入士,都没有带兵打仗过的人也站在了朝堂上。
小圆子问如今燕北镇守的大将是谁?
早在秦义敬造反的时候,朝中众臣就已经听到了风声,皇上没了,晋王还早皇上一步死在了地宫里,这个中原由暂且不说,但是晋王不在燕北这事,他们都知道。
小圆子见他们不敢答,自己直接开了口:“是荣家的人,每次燕北边关有寮国军挑衅,我祖父晋王都会亲自带兵亲征,满朝武将,为何无一人中用,取而代之?”
“定州边城,褚国军嚣张,勇侯顾老年岁已高,也得带兵出征,这又是为何?”
“护国夫人说的对,京师营是天子脚下的兵,是京都百姓的守护军,不该是些酒囊饭袋,不该是在本宫要用时,一个个的龟缩无能,或者分了派系,而跟着造反。”
太子震怒之下,武将们也没了反驳的话,于是护国夫人所提之意见便这么定了下来。
待京师营得到消息时,宋九已经骑上她的汗血宝马离开营地。
花名册被宋九带走了,京兵中哪些有异心,又分了哪些派系的,她都有了掌握,接下来就交给她家夫君,依着她家夫君雷厉风行的手段,定能整治好京师营。
府卫跟着宋九一同回京城时,一路上还有些想不明白,贤王妃明明有能力就地整治了京师营,为何还是要将这摊子留给贤王,毕竟贤王的身体还没有痊愈。
宋九回到王府时,任荣长正扶着床榻下来走动,每走一步都倒吸一口气。
当时任荣长带走儿子,被相府护卫背后砍了一刀,伤口深到见骨,又在后背,可想而知伤势有多重。
但是任荣长只想快快养好身体,不想他媳妇在外头受委屈,京师营那样的地方,他媳妇恐怕摆不平。
任荣长正忧心着呢,他家媳妇竟然平安回来了,还一脸的笑容,手里多了一本花名册,见到他,连忙放下花名册上前扶他。
夫妻二人在八仙桌前坐下,宋九舍不得丈夫操劳,服侍着他喝完汤药,方说道:“京师营新规才下,营中定会血雨腥风,我早一步回来了。”
“接下来,咱们且等着,正好你养伤,等夫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京师营清理一下残局。”
残局?他媳妇在京师营里到底做了什么?
任荣长再次将媳妇上下打量一眼,见她真没有受伤,可算是放心了。
宋九接着说道:“京师营要规范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慢慢来吧,眼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宋九将一封信交出来,是信鸟从凤翔府送来的。
流光帝姬藏着的火器他们已经找到了,如今还有凤翔府的宝藏。
舅舅裴从安在凤翔府做知州,想方设法的寻到了宝藏的入口,却总感觉越挖越是不对劲,而且再往下挖,机关越多,死伤了不少官兵。
裴从安信中一是恳求宋九夫妻二人去一趟凤翔府,既然安城的矿场他们能寻到火器库房还能平安挖掘出来,定是有不同的法子。
其次是裴从安在得知太子即将登基,所以秘密运送了一批金子入京城道贺,不日便会到玄阳城了。
任荣长听了,心思也跟着动了,有造火器的神机营,自然也得有造火器的钱财,宝藏很重要,他们是该去一趟,毕竟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流光帝姬的宝藏图和行军图,两相对比便能分析出机关之所在,也免得枉死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