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则听完周序川说的来龙去脉,才知道这一年来妹妹到底吃了多少苦,在所有人以为他和父亲都死了之后,只有她坚定地认为他们还活着,亲自到余州找他们。
她虽然上过战场,可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对付定王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害怕。
最可恨的是,定王居然还联手宁远侯骗了妹妹的婚事。
沈修则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上下滚动,可满腔的愤怒,他连手指都抬不动,他更恨此时自己的无能。
“沈大哥,你千万别动怒,好不容易才替你止痛的。”周序川提醒他。
“周序川,你为什么肯跟我说这些?”沈修则狐疑地盯着周序川,没忘记他还是定王的表弟,论亲疏,他跟定王似乎更亲。
“先跟你说了,明日沈姑娘再跟你说的时候,你就不会太愤怒而痛苦,我不想看到她将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周序川低声说。
他看出来了,沈时好把沈修则的遭遇都认为是她的责任。
她已经很苦很难了,他不想她再背负沈修则的愧疚。
“怎么会跟她有关系。”沈修则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是那些丧心病狂无耻之徒害了我们,差一点就要害了锦国,要不是娇娇发现得早,她还困囿在宁远侯家,那……”
他甚至都不敢想后果。
“沈大哥,先别想那么多,你和沈元帅能够平安,就是沈姑娘最大的心愿了。”周序川说,“你先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回上京。”
沈修则也发现他身上的疼痛似乎好了许多,才放松下来就陷入沉睡中。
翌日,沈时好就带着沈修则继续赶回上京。
她在马车上陪着沈修则,顺便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他。
沈修则静静地听着她讲完,不由得想起周序川昨晚的话,他果然说对了,妹妹一句都不提她受到的委屈,而且语气之前对自己的苛责太重了。
“娇娇,是我和父亲大意了,以为你回了上京肯定会过得很好,没有想过母亲会这么急将你嫁出去,而且还所嫁非人。”沈修则温声地说,“这一切不能怪你,那些人要夺沈家军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筹谋不知多久才想出来的阴谋诡计。”
沈时好眼睛泛红,她低头趴在沈修则的肩膀,“哥哥……”
“其实我们去碎云台的时候,已经察觉出异样了。”沈修则说。
“哥哥,到底是谁在碎云台埋伏你们,我问过巴图鲁,他说跟他们北狄没有关系。”沈时好问。
沈修则眼底透出强烈的愤怒和恨意,“他们的兵器精良,在沈家军之上,人数更是我们的数倍,是黑骑军拼死护着我和父亲离开,原本我们以为是北狄军在碎云台埋伏我们,但我逃脱之后,在山崖下看到他们脱下北狄军的衣裳,那是我们锦国的士兵,娇娇,锦国军营里肯定有奸细。”
沈时好说,“一定是定王,可他是怎么召令军营的士兵去围杀你和父亲?”
“我也不知道,本来想回来查清楚的,可我和父亲在荒漠遇到沙尘暴走丢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北狄人抓了。”沈修则说,没有细说他遭遇过什么事。
但沈时好已经从轩辕默那里听说了,她忍着泪水,“哥哥,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不急,我们沈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沈修则说。
“哥哥,回上京之后,你暂时先住在城外别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在那里养伤。”沈时好说。
沈修则知道沈时好的用心良苦,他如今这个样子,回到上京,肯定会遭遇其他人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是冷嘲热讽,先在别院休息,也是挺好的。
“好,我听你的安排。”沈修则说。
沈时好说,“母亲那边也暂时隐瞒着,对了,真真回来了,等哥哥回家,就能看到她了。”
沈修则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揉沈时好的发心,可他的手连动都动不了,眼神不免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