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宇将叶宛送回听雨院,转身就去找北山侯,父子俩在书房谈到半夜,最后周霖宇神情低落都离开了。
从小生活在金城的他,根本不了解朝堂政治中心的各种牵扯。
就像这么多年了,北山侯虽然给足叶宛颜面却不能让她进门,他不想得罪太后,更不想因为叶宛跟皇上君臣分心。
长公主在周家盛气凌人,却没有直接杖毙叶宛,同样也有她的顾虑和考量。
不过是双方互相角力罢了。
周霖宇想要北山侯为叶宛做主,但现在让叶宛换了个身份进门,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极限了。
一个人的出生,早就注定命运。
像他的娘亲,明明与父亲相爱在先,却也抵不过长公主的权势。
而他,也永远无法与周序川相比。
周霖宇第一次有种认命的绝望。
北山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上就要成亲了,其他别想太多,你还年轻,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是啊,他还年轻!
当今皇上年岁大了,总会有新帝上来,他就不信,以后登基的新帝还能对周序川如此纵容,他只要耐心等着就行了。
说不定以后长公主和周序川的下场会更惨。
周霖宇心中阴霾散去,欢喜地迎来他的婚期。
府里开始有了张灯结彩的喜庆感,叶宛开始忙前忙后,俨然才是侯府的女主人,可渐渐她发现,但凡她提出意见,下人根本不听她的,她想要拿点什么,全都要她先去请示长公主。
“长公主!又是长公主!”叶宛气得想掀桌,“她嘴上说要操办霖宇的婚事,结果她做什么,全都吩咐下人去做,嘴皮子就这么一动,那些下人尽不尽心,哪有缺漏她全都不管,她就是故意的,生怕我儿子把她的儿子给比下去了。”
周围的下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去接这话。
本来长公主就不乐意管这事,是老夫人要长公主操办的,长公主肯担个名就不错了,还指望长公主尽心尽力,怎么可能呢。
叶宛也只敢在听雨院发火,被长公主掌掴两次,她现在膝盖走路还刺痛,不敢在去挑战长公主的威严了。
她只要忍到长公主离开金城就行了。
很快,到了周霖宇成亲这一天。
叶宛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装扮得花枝招展,还没出门,就被告知今日她不能去大厅。
“为什么?”叶宛脸色一变,“我是霖宇的生母,他成亲我怎么能不在,我……”
她顿住了,现在郭氏在族谱上才是周霖宇的生母,她只是贱妾,根本没资格出现。
叶宛呆在原地,泪水默默地落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叶宛捂着脸,她的儿子要成亲,她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院子里,显然明日敬茶的时候,新媳妇也不可能给她敬茶了。
这就是长公主对她的报复吗?
那她真的成功了。
叶宛现在心口就像被刀子绞着,痛得她全身在颤抖。
“叶姨娘,叶大人说得对,只要长公主活着的一天,您永远都没有出头日。”一个丫环走到叶宛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
“!”叶宛瞳孔微缩地看过去,认出这个丫环是院子里新来的二等丫环,平日并不怎么在她屋里伺候。
“你是……”叶宛声音一哑。
“奴婢叫金灵,是叶大人吩咐在姨娘身边好好伺候的。”金灵小声地说。
叶宛失态地抓住她的手,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我身边缺个贴身丫环,你到我身边来吧。”
金灵屈膝一礼,“是,姨娘。”
“你说,要怎么才能……”叶宛眸色沉了沉,说了出口,她才发现这个念头藏在心中太久了。
上次吴侧妃的隐晦提点,她就其实想过了,只是现在吴侧妃没了消息,她就有些犹豫。
“姨娘,这两天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虽然传到这里已经听不太清楚,但也能想象此时前院的热闹。
“新娘来了。”叶宛低声说。
寻桃从外面激动地进来,“姨娘,朱家的花轿到了,老夫人问您怎么还不去前厅。”
“我去干什么,看着我儿子给长公主磕头吗?”叶宛脸上全是嘲讽。
连郭氏都能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能卑微地站在众人后面,她去做什么呢?
“姨娘……”寻桃怔了怔,不明白叶宛怎么突然就不肯去看四少爷了。
“你们都下去,我想静一静。”叶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