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给文哥儿找父母,你要找谁?”沈老夫人喉咙一哽,不知道沈时好要给文哥儿找一对什么样的父母。
沈时好说,“我给他找一户寻常家庭的父母,我不杀他,他可以平安长大,日后不管他贫穷贵贱,都跟我们沈家没有关系。”
沈老夫人知道这是沈时好最大的让步了。
她想着沈修则曾经受过的苦,再看着沈时好平静的面容,沈老夫人轻轻地叹息一声,“好,那就这样吧。”
文哥儿现在年纪还小,重新给他找一对父母,他很快就会忘记岑素和沈家,也不用被岑素的名声所影响,日后如果能中举,入仕当个县官,那也能平平稳稳度过一生,就算不行,做个普通简单的百姓也行。
人啊,不必有太多的贪念,否则就容易做错事。
“好,你想好要找谁了吗?”沈老夫人又问。
“我已经想好了,但祖母就不必知道是谁了,我既然已经同意放过文哥儿,自然不会给他找苛刻的父母。”沈时好淡声说。
这样才能杜绝老夫人和父亲心软去看望文哥儿,这样就没有离开沈家的意义了。
沈老夫人沉默了许久,“你做主就行,我回去跟你父亲再商量。”
“我送您回去。”沈时好跟着站起来。
“不必了。”沈老夫人避开沈时好的手,“我还没有老到这个程度。”
沈时好收回了手,还是默默地跟在沈老夫人的身后,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开。
“夫人,老夫人这是恼了您。”南溪轻声道。
“我知道。”沈时好淡淡地说,她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您都已经放过文哥儿,还给他找父母,老夫人还想您怎么样呢。”但凡看过大少爷受过的苦,没有以牙还牙在岑素的儿子身上,那都是仁善了。
沈时好笑了笑,“因为祖母很清楚,我这也是在报复岑素。”
“我一定要留着岑素的命,还会让人把她治好,让她知道儿子养在别人的身边却见不到,再过些年,等文哥儿长大了,看着他把别人认了父母,却不记得她这个亲娘。”
“岑素来说,这大概是剜心之痛吧。”沈时好说,“我又不是观音菩萨,以德报怨这种事,让别人去做吧。”
沈老夫人回到沈家,脸色变得极差,脑仁突突地疼,慕容音急忙去请了御医。
“老夫人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梦多扰身,老夫开几副养神安心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御医说道。
慕容音道了谢,让丫环跟着去开药。
沈老夫人皱着眉靠着大迎枕,“我没有大碍,你们都回去吧。”
“是。”慕容音知道老夫人一大早去找沈时好,看来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沈云峰听说老夫人病了,从宫里回来立刻就来看望她。
“……为了这个家,就听娇娇的吧。”沈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文哥儿再苦,也苦不过修则受过的苦。”
“最该死的人是岑素。”沈老夫人说,“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沈云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到时候对外就说……文哥儿夭折了。”
“嗯。”沈老夫人忍住悲伤,“不要跟娇娇和修则离心,不值当。”
“母亲,您别操心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沈老夫人心神俱累,听到沈云峰的话,轻轻地点头,“好,知道了,崔氏回来有几日了,她的身子怎样了?”
“我……没去上房。”沈云峰低声说。
“有空该去看看她。”沈老夫人提醒。
沈云峰说,“暂时让她先养着身子,把岑素和文哥儿的事都解决了再说,免得她又生是非。”
要是让崔氏知道真相,她非撕了岑素母子不可。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
……
岑素这一天一夜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感觉不到四肢,只有钻心的疼痛在折磨她,连动一下都不行,来给她送饭菜的丫环更不会伺候她,她想去净房都去不了,只能忍着痛爬过去,手指却肿痛动不得。
现在身上全都是污秽的东西,又臭又难受。
“救命……救命……”
“菡萏……”
“雪凝……”
岑素的声音气若游丝,暗哑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太高的声音。
她知道她身边的人多半都会被沈时好弄死,她现在只能指望,海三爷在外面得不到她的消息,会想办法来救她。
门外传来响动,沈云峰端严冷寂的面庞出现在门外。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沈云峰目光冰冷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岑素。
“来人,把她收拾干净。”
岑素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声音嘶哑,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元帅,我真的是冤枉的,求你,救我。”
沈云峰转身没看岑素,让下人将里面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的被褥,又给岑素洗漱更换衣裳,他才让大夫进来给她医治。
“这手脚……”饶是擅长骨科的大夫,看了都直摇头,“便是治好了,日后也是手脚不灵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