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祖孙二人不欢而散,李顺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只会羡慕,这是什么神仙爷爷,这么友善。不像他那些死鬼祖宗们,一言不合就要夺舍自己。人不怕惨,只怕对比。
张亭年想继续写信,可此时拿起笔,却有千斤重,笔锋起落,断断续续,隐去了他爷爷的事,将太祖还活着的事告知李顺,望他提高警惕。各家人管各家事,这也算全了孝义。张云没有细说他们的计划,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心怀鬼胎。
目光投向南方,严大虎已经兵临大江流域,李顺的旨意是要他先收复中下游的粮食产区,并派遣刘飞熊带领的一些文官过去,收复一处,就地组织百姓抢收粮食,能收多少是多少。
刘飞熊带领百姓在农田里卖力的收割,战乱的原因,缺少侍弄的稻谷产量明显下降,加上收割的晚,有些落粒。幸好神木教徒也是要吃饭的,有些粮田已经被他们收了。
刘飞熊还奉命种植一种名为红薯的植物。北方在收割完麦稻之后,便开始大面积种植。这种植物在大胤沿海地区有小规模种植,据说是从海外传进来的。为此,皇上还专门去请了数百个沿海种植过的农民指导。
有的时候,多那么一口吃的,就能救活一家人的性命。去年北方的大饥荒,绝对不能再重演。这是大胤有良心的官员的共识。据说,皇上给各地有行政职能的官府和神机卫下令,全国寻找能够在此时种植的粮食作物,组织生产。
当地官员若因此遇难,或被神木教杀害,其妻儿朝廷养育,恩赏三族。但凡能够保持当地在来年不受饥荒的官员,皆可官进一级。这是给敢作为,能作为的官员表现的机会。
这也是在和神木教争取民心,一边是只破坏不生产,一边却是不畏生死,组织百姓自救,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当然,其中肯定有尸位素餐之徒,蒙混糊弄,甚至暗中牟利。那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蠢货,李顺刚好可以用来杀鸡儆猴,收买人心。
南方某省水州下辖的宝塔县,县令何自有接到朝廷的命令时,正带领着属下和妻儿老小在山上挖野菜、啃树皮,县城府衙早在神木教起义爆发之后的一个月就被人占去。但占领的人不是神木教,而是一伙土匪,大多由当地人组成,首领自称宝塔王。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隔壁县的县令也是被土匪占了窝,不过他的运气不好,被人堵在了城门口,没跑掉,掉了脑袋。
何自有感叹皇上新成立的内务办事处的神通广大,他们在山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那群土匪都被绕晕了,还能被他们找到。
何自有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破破烂烂的官服,问道:“朝廷军队打过来了吗?”
那名内务处选货郎官也是在山里找了好久,身上的衣服也被刮得破了几道口子,摇头道:“没有,我只负责向你传达朝廷的命令。”
何自有苦笑道:“你看我身边这些人,除了县衙里的县丞、主簿和几十个衙役之外,还有可用之人吗?”
选货郎道:“反贼占据县城,但一些农村地区没有办法控制,他们以宗族为基础,有自己的青壮,抵御土匪的侵扰。你挂着朝廷命官的头衔,过去求助,他们肯定会接纳。什么都依靠朝廷,还要你们这些地方官员干嘛?”
“勋贵之乱,很多地方官能抵住叛军几天几夜的进攻,而你们连一天都没有抵抗,就带着家眷跑了,妄食朝廷俸禄!”
何自有被训得低下了头。他身边一名杨姓主簿则听不下去:“上差何出此言?神木教造反,那些土匪趁势而起,在城中多有内应,连县衙之中都有他们的人,事发突然,要不是我们何县令平时为官清正,颇得民心,有人提早给我们送信,我们早就被杀了。”
“皇上在北方推行新政,废除士绅的特权,导致我们这边的士绅都心存芥蒂,许多人还在观望。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去组织他们反抗,人家根本不答理。”
内务选货郎没工夫听他们诉苦:“你们所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尔等代天子牧民。如何作为,自己把握。那些不同意皇上新政的人,等大军到来自会处置。那些阳奉阴违,公然与反贼勾结的士绅,不会有好下场。这种人,我们在北方杀了不少,我倒想看看,你们南方人的脖子是不是比北方人的硬!”
何自有等人望着内务处的人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胤二百年基业,倒塌下来,绝对会压死一批人的。
他熟读史书,第一个带头造反的人一般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神木教起义不会成功。一是大胤一定会用尽全力扑灭,二是神木教不符合传统士绅的价值观,也无法获取他们的支持。事实也是如此。
真正具有造反潜力的,就是那群土匪。等待神木教与大胤两败俱伤,他们也能发展到不小的规模。到时候,朝廷若无力镇压,天下只会比现在更为混乱。
何自有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与白林贤类似,不过他的命比白林贤好。他的野心也并非称王称霸,而是择一良主,而成就伟业,青史留名。
他自觉怀才不遇,这个县令当得太久了。在别的官员都往大的城镇跑路的时候,他却带着人往山里钻,除了县衙之人外,他还收拢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