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月枚脸色惊愕,但就一小会儿,脸色随即变换成冷淡:“为何不去问问你的父亲。”
“他的答案恐怕比我的更清楚。”马月枚语气意味深长:“我已经卧床15年了,很多事并不十分清楚。”
她拿起一只手,随意地拍拍腿上的毛毯,似乎在掸尘,又似意有所指。
白衔山舌尖顶住上颚,下颌绷紧,眸间黑光滚动。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你一言两语,可以轻松拿捏。”
马月枚言辞突然犀利。
“廉礼和思言还不知道你来找我吧。”
声调突然放缓声调,又变得温柔:“他们说过,不会过来打扰我,你是他们儿子,我不会和你计较,但,下一次,我可就直接告状了。”
语调已经是长辈在调侃晚辈了。
白衔山拇指捻了下食指,对马月枚的警告熟视无睹,嘴角一勾,似要把自己两年受的苦与悲付诸在面前这个精致的女人面前。
“林家”他努力控制情绪,冷然说道:“到底有没有欠了我们白家人命!”
白衔山鲜少无法控制情绪,手中的青筋暴起,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失,就算时间消逝,他总能清晰想起那年那天那夜的一幕幕。
“人命?这么说,你今天确实是过来找我讨说法了。”马月枚讳莫如深,眼光扫向白衔山站立的长腿:“你的腿与我无关,你哪里来的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声音掷地有声,十分严厉。
白衔山抿紧双唇,盯着马月枚精致的脸,似乎想从中获取什么。
但马月枚面色沉静,没有一丝惊慌,更何况心虚。
他居然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半截,主动权已全部被马月枚夺走。
白衔山怎能甘心。
“太太!”
莫名被压制,5分钟时间一晃而过,马月枚的看护已经站在不远处,柔声问候。
“年轻人,不送!”
马月枚轻笑逐客。
看护小陶直接上前,护住马月枚,推着就走。
机会,稍纵即逝。
木硕从小陶出现后就站直身体,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消失,他的老板还定定站在原地。
“白总!”
木硕回到白衔山身边。
“走吧!”
白衔山面色沉沉,眼睛还定在刚刚马月枚消失的方向。
马月枚,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这么理直气壮,敢质问他一个苦主的资格。
直到坐回车里,白衔山还是一副深思的表情。
事实上,不是他打草惊蛇,而是早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的时候就告诉了父母。
他的父母,白廉礼欲盖弥彰,柳思言欲言又止,但无一例外独独没有意外。
而他直接过来找马月枚,是因为现在手中所有证据都证明,马月枚这个女人在中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从病床坐起后,两年来一直在查自己车祸的原因,一直收获甚微,直到前不久,一个人露出了马脚,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林氏,滨城并不算名流的林氏, 林氏药业,家主林景天。
林氏半死不活,夫人马月枚更是卧病在床十几年,有个登堂入室的小三和私生女,以及自己心心念念两年的人。
种种迹象表明,马月枚卧病多年,已经不再锋利,林家,看起来她是最容易突破的点。
但第一次交锋,白衔山首战未捷,不仅没有拿到预想中的答案,甚至还被这个女人的气势震慑。
这种具有震慑性的气势,他只在几个人身上见过,马月枚的丈夫林景天都不在其列。
马月枚,是个迷,白衔山精挑细选的突破对象,居然是林家最硬的一块铁板。
“白总。”木硕转身,谨慎说道:“马月枚身边的陪护不是简单的看护,我看了她的手,虎口有薄茧,我判断,如果不是长时间握刀,可能就是长时间握枪。”
白衔山背靠椅背,抬手捏了捏眉骨,瘦削但有力的手指青筋若隐若现,放下手,捻了捻指尖,声音似从山谷传来:“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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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陶把马月枚细心抱上床,盖好被子,刚想退出病房。
“小陶!”马月枚神色有点困顿,又似在回忆久远的记忆:“你说,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我和你,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这里,荒废这么多年的大好时光。”
“时间过得真快,也过得真久,这么多年,除了小白,我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你了。”马月枚眉眼耷拉了一半,似睡非睡,说的话似叹似喟。
小陶脚步一顿,回身的时候神色未变,声音很轻:“大小姐,说什么傻话呢,等你身体好了,让姑爷退休,你再给她找个小姑爷照看马氏,小姐生个小小小姐或少爷,我再照顾小小小姐或小小小少爷,好日子才刚开始,不要乱想。”
“是啊,这原本就是我开始的计划,只是……”,马月枚眼中都是暗芒:“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小陶也不再劝,只是默默坐到一边。
马月枚眼睛已经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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