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起的浪里有无数白条,下水时是白蛇,起身时成了美男出浴图,还个顶个儿的好看。道一不懂这群白蛇的癖好,可能是它们的脑子与人有别。
“快跑,山塌下来了——”有一条白蛇伸出头来,就见到压顶的山势,它赶紧呼唤同伴,结果大家都在水中,没有一条蛇听到它的警示。
变成男子的白蛇,是一位中年大叔,它咬咬牙又一头扎进了水里,朝不远处的一条小白蛇游去,遇到同类都告诉它们快逃,等它抓住那条小白蛇时,塌下来的山,已经到了他们的位置。
白蛇临终之际,吐出它的妖晶,护住了小白蛇即将消散的神魂,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它送出了被掩埋的河底,小白蛇懵懂无知的随波逐流,它寻不到那些逃散的同类。
不知过了多少年头,护住它神魂的妖晶,效果每日在减弱。
小白蛇没有了身体,它也不会修炼,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它对父母族群的记忆,在慢慢的变淡,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那道不顾一切的身影,将它救下来的,给了保护它的屏障,又将它送出洛水河底。
亲人一个个离开,活下来多少,它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从最初的担忧,到后来的茫然,它心思开始变得麻木,遇上河水变道,亦或是河水升涨,它的位置才能挪一挪,不过是从这条河飘到那条河,有的水下一览无余,有的只能见到屏障中的自己
水下风景各有不同,但它还是想上岸。
直到有一年,有人在水下发现了,与最初完全不同的小白蛇。
由于屏障减弱缘故,不止分流的水,连水中的石沙,也开始击打它,又在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包围层,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河水潮起潮落,它同其他石头一块儿被冲上了岸。
带走它的人,先是一番挑挑捡捡,“这些石头送去给贵人,它们拿去填园子里的湖,扔进去了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还要我们费这么大劲把它们分开。”
特别有经验的老人说,“贵人的事,哪里是你们年轻人能知道的呢,前朝还有从泰山运巨石,就为了充当家中假山的,听说那是始皇帝去过的地方,还有不少圣人也去过,石头不止灵,它还贵气,摆在家中别提多长脸了。”
“一块巨石运过去,那得多少钱呀。”年轻男子不懂。
老人笑者摇摇头,“认真挑吧,贵人等着要呢。”
“咦,这个上面有许多小孔的,贵人肯定不喜欢。”年轻男子就要扔掉。
老人忙制止了他,“这种才是贵人最喜欢的。”
“哦!”小白蛇感觉有人将它捡起,放在了一个筐里。
其实他也算不出来,究竟需要多少,只知道光人,就要数好久,譬如今天在此处分石的,不过怕吓坏了后辈,又担心给了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白蛇不知今夕何夕,入了别人家园里的湖泊,即使有水源汇入,按它如今的重量、位置,也是流动不了的,它有些丧气的想,此生约莫就这样了,会死在此处了吧。
“大兄,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你了——”少年许南亭追着许东亭至此。
小白蛇心想,这户人家的孩子,可真有活力呀,就像它小时候那般,闹腾起来,阿耶阿娘头疼不已,可惜它被困了许久,连它们的尸身都收不了。
“你来追我呀,追到就把我的木马借你骑——”许东亭转身朝他‘咯咯’的笑。
真有活力呀!小白蛇心想。
“大兄!”许南亭吓坏了的声音。
小白蛇:这嗓门儿可真大,真羡慕。
它透过石头小孔缝隙,好奇的向上张望,似乎那样就能看到,两个活泼的小鬼头。只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如多年前,阿耶为了救它,奋不顾身那样。
小白蛇呆愣住了,湖底起了圈圈涟漪,水波淌过屏障外面,这才惊觉是一个小孩子落水了,虽与阿耶身形相差许多,且一个人一条蛇,就冲着这份熟悉感,它也不愿置之不理。
道一飘在湖里面,湖水晃动半分没影响她,水中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没想到这小白蛇为了让许大郎君心无愧疚的活下去,竟然撒谎说它原本是想夺舍的。
小童许东亭的挣扎越来越弱,他的小嘴鼓起来,猛的在水中呼吸了一口,湖水陆续灌入嘴中,这让他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如风水落叶,随风飘零。
模糊中好似见着一束白光,那白光离他越来越近。
小白蛇后悔自己没有修炼,每日缩在壳中,如今想要破个即将失去力量的屏障,它都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脑海中阿耶伟大的身影,挥之不去。
它有了重大的决定。
小白蛇拼尽全身的力量,破壳而出,耗尽全身的力量,它将小小的许东亭托到岸边,还未送上岸,它的力量枯竭,恰巧此时凌乱的脚步传来。
一条软趴趴的蛇,晃晃悠悠沉下水底。
许东亭也跟着它往下落,小白蛇身吐出自己的妖晶,勉力维持住两人的无神,白色的蛇身沉入湖底,下沉的少年却在缓缓上升,“快,大郎还在湖里!”
“会水的都下去救人!”许司戎心急心如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