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道一念起了叽里咕噜的咒文。
两人侧耳认真倾听,却发现一个字眼都没听懂,就最后一字,清晰入耳。
道一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冒出一股火焰般的灵力,连接桌上的暖玉,甚至贴心的变成了拱桥形状,横跨过一张桌子,连接到陆云身边。
陆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这桥,他激动到失声,那是穗娘家中,她最爱过的惠和桥,也是他最爱趴在卢家墙上看的一道风景。
陆云满眼欢喜,火红色的桥上,梨涡浅浅的少女,回眸一笑。
道一左手两指夹起一张黄色的符纸,王玄之认出那是引路符。
她利落的往空中一掷,符纸定格在与暖玉相接的拱桥尽头,随之而去的是白色灵力,如水如玉般温润,令人心生亲近向往之意。
白色的灵力流到了暖玉里,穿过层层纹路,暂时控制了阵法的运转,带着那个娇俏玲珑的身影,负着朦胧远山,足下仿佛踩着刀山与火海,向她的爱人飞奔而去。
时隔六年,千言万语。
“穗娘,待在里头可还习惯。”陆云知她喜在院子里扑蝶,喜欢去园里摘喜欢的朵,簪在头上,等着春泥的夸赞,少女不止爱俏,她喜好一切鲜活的东西,如今寸步难行,面临的他是完全不懂的天地。
卢穗有一瞬的窒息,随之而来的是庆幸,她从来喜欢陆云,并非旁人,本来还有些失落,但她能亲自与对方告别,亦是一大幸事了。
“云哥哥,不对,应该是茂松哥哥了。”好似为了应和她的话,火焰一样的惠和桥头,凭空生了一丛茂密的林子,桥尾便是暖玉那边,冲天而起一座惠和亭。
王玄之眸光湛湛,一笑春日百开。
道一似与他心有灵犀般,右手握着一根绿藤,延伸出无数枝丫,上面开满了堪比烈焰的红,就她识的程度,也就大红色的牡丹,在长安城见得多了些,因此朵全是牡丹。
美人与名,两相倾国矣。
两人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抽空看了眼道一,齐声笑了起来。
“茂松哥哥,今后的人生,要恣意快活呀,若有来生,换我找你。”卢穗声音软软的,一对浅浅的梨涡,都似在同人说话,绵软如刀般,直入脏肺。
陆云笑与她说,“低眉抬眼皆是人生。”他知卢穗抱歉耽误了他的少年时光,却不知那是他的心甘情愿,又怎么舍得委屈她半分。
卢穗眼中化不开的结,像一只大手挥开了浓雾,露出了含黛的远山,她弯了弯眉眼,“茂松哥哥你真好,这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幸福的,我要早点儿去奈何桥,等待下一世与你的重逢。”
陆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心的去,来世我等你。”
“那你可不许变了模样。”卢穗蹭蹭头顶的温热,却舍不得闭眼享受,她要用心记下眼前的人音容笑貌,可不许再忘了,哪怕一刻也不行。
“嗯。”陆云笑容满面,竟有春风得意,一朝看尽长安的洒脱。
道一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看得入神。
她忽然感觉身体有异样,一股舒服的魂力钻入了她的身体,如此娇娇弱弱的人儿,竟是火爆的金属性,真人不可貌相也。
卢穗临行前,唤了一声,“云哥哥!”
陆云始终笑着,轻声回道,“穗娘!”
卢穗的魂魄开始变淡,几乎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陆云含情脉脉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了滴泪下来。
他任其自流,又望了一会儿卢穗消失的地方,这才拾起桌上的暖玉,透过窗外的阳光,还能清晰可见其中脉络,他拿起那根红绳,将玉别在了腰间,手指梳理一遍,与其他佩饰轻碰,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陆云释然一笑。
“今日倒教两位看了笑话。”话虽如此说,可陆云脸上却没半分窘迫。
王玄之深知好友生性豁达,并不多言,只说:“你昨日才到长安,这几日好生休息,长安城的夏猎在即,届时带你一块儿跑马去。”
陆云领他好意,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几年不见,你就不请我去你家作客。”
王玄之笑道:“大伯母一直念着你呢。”
陆云神色一僵,“要不,你别告诉她见过我?”
道一深以为然的点头,谢氏真的令人发憷。
“你以为呢?”王玄之反问他。
陆云叹了口气,“某明日就上门拜访。”
王玄之给了他个安好的眼神,“只怕你不住上两日,大伯母会将家搬到这‘有间’来。”
陆云一指旁边的人,有些垂头丧气,“我去她的宅子住,难道也不行吗。”
王玄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这话你明日最好不要当着大伯母说,否则某怕你会后悔的。”还在心里提了句,更不当着某的面提。
陆云刚解决完大事,到底精力有些不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知了知了,明日定不失约。参加完夏猎,某便要回家族了。”
道一‘嘿嘿’笑着起身,“看来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宅子了,明日还要上衙,可辛苦了。”她话中意有所指,奈何某人并不接话,气得她暗暗咬牙,涨两个铜板又怎么了!
王玄